“下轎吧。”
祭祀蒼老的聲音傳來,沈鸢柊掀簾下轎,正對着她的,是一個蒼老而樸實的山洞,沒有任何不同之處。
和之前的山神廟相比,眼前的更像是假的,但是看祭祀的樣子,這才是真的。
祭祀手裡提着那種紅色帶白字的燈籠,擡起眼皮瞅了沈鸢柊一眼,示意沈鸢柊跟上。
那些穿着衣服的男人們,恭敬的等在山洞之外,一步也不敢靠近這裡,像是有什麼洪水猛獸攔在前方一樣。
見沈鸢柊沒有跟上,老祭祀停了下來:“你還在等什麼?”
“他們不一起進來嗎?”
“呵。”冷笑聲表明了老祭祀的态度,沈鸢柊自然也不會多問。
洞内不怎麼明亮,除卻老祭祀自己手裡的那盞燈,居然沒有其他光源。
牆壁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像是能吞噬所有的光。
自打進入之後,老祭祀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沈鸢柊,隻是自顧自的向前走,像是根本不害怕沈鸢柊逃走。
漸漸地,前方有點點燈火,像是燭火,又像是在墳地才會産生的磷火,可以照亮的範圍并不大。
那些黃綠色的火焰,晃晃悠悠地飛蕩着,裡面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看樣子已經到了地方。
“所以這裡才是你們真正舉行祭祀的地方?”
老祭祀并沒有開口說話,隻是把那盞燈插在一邊石壁上的縫隙中,虔誠的在最中央的地方跪下去,恭恭敬敬的開始磕頭。
随後,老祭祀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瓷做的香爐,取出了三支香用火折子點燃。
香頂端的紅色的光芒一明一滅,熟悉的香味再次傳入沈鸢柊鼻腔。
香氣乘着風,搖搖晃晃的向着石壁頂端飄去,随後,無聲的溢散開來。
萬千銀色的絲縷從山洞的最頂端向下延伸着,像是月光,又像是銀河流淌到了地上。
那些絲縷像是有生命一樣,包圍住的老祭司,一層又一層向上纏繞着,直到那些銀色的絲線徹底包裹住了老祭司。
……
巨大的銀白色絲線扯着用向上提升着,就像是即将要煮絲的蠶繭一樣,又像是即将要破繭的蝴蝶。
沈鸢柊仰頭,石窟的頂端有一隻巨大的眼睛,眼睛的四周垂墜着無數條銀色的絲縷。
那些絲縷的頂端都微微鼓起一個繭的形狀,很像是人的形狀……
那祭司被嚴密的包裹好後,那些絲縷和觸手一樣,向着沈鸢柊的方向飄過來,看樣子是準備故技重施,把沈鸢柊也綁上去。
頂端千條絲縷向着沈鸢柊的方向越近挂在眼睛周圍的蠶繭,卻有幾個掉了下來。
雖然摔下來的地方并不算低,但是好在有繭的保護,人并沒有受重傷。
掉下來的繭被沈鸢柊用小刀劃開,裡面是一張年輕的女人臉。
每一個繭裡,都包裹着一個年輕女人,隻不過除了那張臉,身體的部分都已經化作白骨。
而洞頂那隻眼睛也從一條縫的狀态,慢慢睜開,黑色的眼珠子眨不眨的盯着沈鸢柊,随後彎起來。
“嘩啦嘩啦嘩啦!”
那些懸挂着的繭,搖動起來撞擊在石壁上,發出像銅鈴一般的聲音。
那些銀色的絲縷更多的中從洞頂上垂落下來,向着沈鸢柊的方向聚攏,沈鸢柊取下老祭祀插在石壁上的燈,照向自己來時的方向。
來時的路口,和此間的山壁融為一體,什麼都看不到了。
手臂有尖銳的痛楚劃過,那些美的像是月光一般的絲縷,就在此刻化作了奪命的利器。
隻是下一刻,那根絲縷就委頓了下去,随後化作粉塵。
“原來是藏在這裡啊……”
扇子出現在手中,隻要輕輕一扇,那東西就歸自己了。
“不,不行……你不能殺死它……”
本該包裹在繭中的老祭祀,突然沖上來抱着沈鸢柊的手臂,不讓沈鸢柊動作,那力氣不屬于一個年邁的老人。
“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是祭祀?還是孫姐?”
老祭祀的臉上劃過震驚,随後了然的笑起來,隻是那笑容太過于苦澀,像是加多了黃連的中藥。
“你是怎麼猜到的?我在哪裡露出了馬腳?照理說這一切我演練了很多遍,而你來這裡才是第一次。”
孫霞被認出身份,也不刻意的用蒼老的聲音說話,臉上的面具也被她自己取下來,那張臉依舊很溫和。
“是啊,你做好了一切的準備,甚至準備好了,那個一開始就打算讓我看見的屍體。
甚至今天一開始我見到了老祭司,就是你扮演的吧,甚至你不惜破壞你們村子裡最重要的祭祀。”
“最重要的祭祀嗎?呵……是啊,是最重要的祭祀,重要到所有人發瘋一樣的去做那些事。”
“重要到她們不惜用我作為誘餌,就為了把她騙回來,甚至不惜設局讓你成為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