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在觸手間傳遞，止戈瞪大眼睛聽着祁轭的解釋：“我不知道她跟你說了多少……但白塔以前有過這類事件，我記得你那個時候也參與過？知道怎麼處理吧？”

久遠的往事被喚醒，止戈點頭。

臨到天梯内，五人即将分開，祁轭想了想還是再次對止戈道：“她醒了聯系我。”

止戈看向沉默了一路且走姿僵硬詭異的十二，緩慢點頭。

記憶裡，身邊的人精神力使用過度的事情太過久遠，但今日祁轭提起，她才發現她從來沒忘記過那段記憶。

新分配的對戰搭檔臉色蒼白，癱在地上不能動彈。聽到呼叫趕到的管理員隻是面帶一慣機械的微笑靠近，手裡拿着裝着灰色液體的粗大的注射器，平時少有人願意多喝一口的營養液以洶湧的姿态向他的身體流去。

管理員摁下注射器的手快而穩，就像她們學習生理知識時做的實驗一樣，好像一旦動作遲疑，手上的動物死去後就會被扣表現分。

她還記得，那時她僵硬地問管理員：“這不是……給實驗動物用的嗎？”

有那麼一瞬，管理員的工作面具卸下，露出屬于些許人類該有的情緒：“怎麼會這麼問呢？這就是給你們用的哦。”

悲憫，厭惡。

後來她再也沒見過那位管理員，卻忘不掉拳頭大的針頭冰冷地注射向自己日日相伴的夥伴的樣子 ，忘不了那駭人的金屬光澤。

這是教科書唯一記載的急救手法，宿舍裡也配了緊急救援用的器械。

止戈掏出那拳頭大的“輔助進食推進管”，暗道應該說成灌胃針才對。她平靜地吸取出特制的營養液，将進去宿舍後徹底失去意識的十二放倒在床上，針頭對準十二的食道注射。

和記憶中那位朋友激烈的抽搐不同，十二顯得十分順從。

其實不用十二說，她早就該察覺了什麼。

于是十二醒來後除了感受到食道傳來詭異的痙攣痛感外，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來自止戈輕飄的陳述。

“你們是不是發現了，精神力從始至終就來源于蟲族。”

十二：？

怎麼思考起這麼高深的話題來了。

“雖然是有些發現，但很可惜，不包括你說的這個。”十二絲毫不像個剛力竭暈倒的餅幹，很是興緻勃勃地湊到止戈面前：“細說？”

活蹦亂跳的十二就是有消解掉一切沉重的魔力。

止戈歎氣道：“以前在白塔的時候，我就覺得曆史課本很奇怪，為什麼訓練中如此重視的精神力這一塊的記錄是完全空白的？人類如何獲得這奇怪的能力？相關的生物學舉證呢？沒有，什麼都沒有。”

第一個宣稱人類中出現了“超人”的人是誰已經無從考證，那時所有人都對這個能力不以為然，還有不少人認為是炒作。

直到共振金屬的發現，直到處于沒有盡頭的“無聊的和平”中的聯邦突然加大了軍費支出，直到第一個可以将精神力實體化的“未來之星”的出現，直到關于蟲族的傳聞逐漸傳播便整個聯邦。

沒有人可以再平靜地說出“超能力人類”是炒作，精神力就像曲率驅動一樣，一經驗證便成為了人類科技樹上閃爍的金色果實。

“還有蟲卵，學校裡私底下其實都傳遍了，那種毀天滅地的攻擊力能被你反制，必然是精神力吧？除了這些，你的初賽也暗示得夠明顯了。和蟲族勾結的組織，能夠控制區長行為的能力，雖然不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麼，但我想這些信息組合起來也夠了。”

不，不夠，隻是止戈驚人的直覺用她經曆裡不知名角落裡的細節補足了推理的過程。

十二沉默，卻用精神力絲線貼上止戈：“其實還有一個論據。決賽那天我看到了‘蟲族’。”

“長得和人類一模一樣。”

止戈癱倒在床上歎氣：“我現在倒是不太想知道你和祁轭在搞什麼名堂了。”

“别啊，你就不想知道世界的真相嗎？”

“……”

不是她不想，而是故事裡對世界的真相追究到底的主角最後十有八九都死了！

“所以我一直都才不想拉你下水。”十二難得有些惆怅。

她從始至終隻是想要平靜的生活，本能是這麼告訴她的，她也是這麼做的。可惜最後的結局是故事的主角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向漩渦中心。

至于止戈，十二自己都不知道會被風浪卷向何處，還不至于恩将仇報把她拉下水。

“我一開始就在水下，用得着你拉？”

白塔是什麼好地方嗎？當然不是，不然她怎麼推斷出這麼危險的信息？

“行吧，介于止戈同學強烈真誠的意願，組織批準其加入申請。”十二看了眼光腦，轉頭對止戈道：“現在，請止戈同學協助本會長解決第一項任務。”

“滾吧你。”嘴上說着拒絕，身體卻誠實地靠向十二，“什麼東西？”

“蘆惜的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