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若有所指，透過光屏直直看向十二幾人：“也不止是蟲族……不過不重要。”

那目光看得十二瞳孔微縮，意識到這竟然是直播！

溫衍認出了這摘下兜帽的人是誰，恍惚地看向十二：“這……這不對吧？這也是任務的一部分嗎？”

以勃朗兩顆行星慘遭血洗的經驗來看，明日會這次也必然不會到直播就為止了，十二面色微沉：“得離開了。”

不然可能會死在這裡。

十二可不想試探葉琳娜對她的誠意，那種行事風格如此極端的人，口中的聖女歸根結底還是拉她下水的幌子，而自己現在确确實實被她拉下水了。

“等等，”祁轭站到中央計算機面前，對榮鏡道：“有辦法讓這個視頻停止嗎？”

他顯然是考慮到了如何從聯邦的懷疑中脫身的問題，知道現在對他們的監視還在繼續，因此即便是表演也要表示一下自己的不知情和盡力而為。

榮鏡則從一開始就沒停止過對防火牆的繼續破譯，如今破解開了反倒臉色蒼白：“不……我們中計了，這根本就不是防火牆，這是病毒。”

一旦感染，就不是她憑借這裡的設備可以阻止的，隻怕如今這個視頻已經強勢占領小聯賽官網。

雖然事情的發展都在十二的預料中，但祁轭那句話問出口時，十二立馬懂了他的意思，接過話頭道：“這是有預謀的襲擊，先撤退回到地面，否則一旦這裡設置了自爆裝置我們都很危險！”

事不宜遲，幾人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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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基地外，在逃亡的幾人無法顧及的地方，葉琳娜的演講還在繼續，與其說是演講，不如說這是蓄謀已久的戰書。

畫面中，揭露聯邦腐敗的證據不斷播放，而葉琳娜極具煽動性的言語還在挑動着聯邦公民的情緒。

“從十四周期初，蟲族到達的蹤迹被他們發覺起，三彌的這群‘貴族’們就像從前的人類信奉吃瀕危物種能讓自己永生一樣，瘋狂地探索蟲族的用處。”

說到這裡，葉琳娜操控着儀器，幾乎将講經台塞滿的人影被投射出。那投影中的人與她一樣身着黑袍，面容模糊不清，卻足以看出是人的樣子。

“他們還為了降低自己的負罪感，給他們命名為蟲族。”她發出一聲輕笑，萬分崇敬地看向身後的投影，“蟲族，怎敢用如此輕蔑地語氣去稱呼祂們？與之相比，明明人類才像真正的蟲豸！”

被入侵的光屏畫面中，葉琳娜和那黑袍人的投影消失，片刻的黑暗後畫面中再次出現幾人的身影，背景是行政大樓，其中每個人都身着九大機關标志性制服。

“确定林星谟那個課題所有的資料都銷毀了？”

“萬無一失，每道程序都是我親自完成的，第一機關的權限你還不放心？”

後說話那人點燃手中的不明物體，輕蔑地笑着：“搞科學研究還是得有點政治嗅覺，搞什麼不好要搞能力者基因片段研究？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一旁走來的第九機關的中年男人也肆無忌憚地嘲諷：“自己死就算了，偏偏還要拖着整個研究所下水，你說這個林星谟，真是蠢得可惡啊！”

一群人在光屏中哄堂大笑，一個人在聯邦邊緣的流動駐地雙拳緊握。

總指揮部内，夏書妤很想說這是造謠，然而畫面中出現的有張臉讓她無法堅定地否認——第一機關上一屆主席，哈羅德.克拉克。

葉琳娜可不會顧忌這個事件會牽動多少人的心緒，光屏中的畫面又是一轉，轉向一間民用房。

窗外灼目的恒星光芒中，兩人在房間對峙，一人身着标志性的黑袍，一人則身着常服看不出身份。

“教皇殿下，356号礦線共計12469人，軍已獻祭，第四機關的屁股也擦幹淨了，您看這批貨？”

鏡頭聚焦到葉琳娜似笑非笑的臉上，卻沒告訴觀衆那最終的答案。

緊接着畫面又是一轉，無數個碎片鏡頭拼在一起，無數的傲慢與泯滅人性的冷漠在光屏中一覽無餘。數不勝數的貪污腐敗，一樁又一樁的人命案子，一個又一個的鐵血罪證擺在聯邦民衆面前，借漫步搭建的橋梁快速傳播。

這顯然是一封頗具重量的戰書，頃刻間便将搖搖欲墜的聯邦統治擊垮，留下仍舊光鮮的表面。

而這光鮮的表象，也将在不久的将來被擊碎。

“權力與利益捆綁，視平民的血汗為私有财産，用分贓穩固政權，用欲望統治社會，用壓迫解決貧瘠。數萬年來，從遠古森林裡爬行的猴子到自诩高等文明的現在皆是如此，這就是人類永遠不可能逃脫的命運。”

是命運，是DNA裡不可逃脫的詛咒。

那一束光照在葉琳娜猙獰地寫着瘋狂的臉上：“而這樣的泥潭中，隻有我主才能帶來新生！更高維度的文明将摧毀扭曲的過去，用鮮血的洗禮迎接新人類的誕生！”

感染力極強的話語結束，最後的鏡頭給到這座洞穴教堂岩壁上镌刻的明日會三字，還有在其下排列的教義。

——順應真正的宇宙法則，擁抱更高層級帶來的新生。

将屠殺的暴行包裝成新生，明明是他們引導着聯邦官員用人命和自己做交易，卻在演講中将其粗暴地歸結為聯邦官員的腐敗。

站在夏書妤的角度，她很清楚明日會絕不是葉琳娜宣傳的烏托邦——刻意引導人去犯罪的土壤開不出理想主義的花。

但她更清楚，隻要聯邦隐形的等級制度存在，壓迫也存在，那就會有無數沒享受到制度紅利的人義無反顧地奔向反抗，真正被逼着走上絕路的反而是少數——因為這種人反而比誰都認同反抗隻會加速死亡的道理。

對建立新世界秩序的向往帶給平民的動力是無限的，時代的巨變正在開始。

然而夏書妤已經沒有精力去擔心輿情控制了。

“報告！監測到SSS級能量波動！軍區邊緣士兵死亡1198例，平民8例！”

明日會這次的示威，果然選了小聯賽的賽場作為華麗的背景闆。

高強度的精神立場以主城區為中心彌散開，主城區早在攻擊開始前就已經變成空城，首先受到攻擊的反而是軍區邊緣的士兵。

四個字出現在衆人心間：早有預謀，内外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