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甜洋蔥去皮,切片,把洋蔥圈打開,撒上鹽,靜置後放進面粉糊中,再裹上預制好的脆炸粉,然後放入一百六十度的油鍋中炸,炸到洋蔥圈變成淺金黃色時,就可以出鍋了。
等到窗口傳來:“來一份洋蔥圈”的時候,再把洋蔥圈放到一百九十度的油鍋裡複炸,炸至金黃,便可将其撈出,撒上一點胡椒面或者孜然粉,遞至前台窗口。
工作申請挂上社區網絡的當晚,就有人給安琪打了電話。
工作内容很簡單,就是在社區小吃街的一家炸物店裡炸東西。炸物店的老闆是個公認的好人,東西是物美價廉,對員工是價格公道,還管飯。
就是運氣不太好,之前招來的Alpha都笨手笨腳又實在太能吃了,吃下去的東西遠比他們創造的價值要多,還經常損壞餐具,隔三岔五還會掰壞一次老闆的冰箱或者冰櫃門。
老闆實在養不起了,這才專門找beta來打工。
這樣的機會很少,也是趕巧讓安琪撿到了。
說來也奇怪,來自某古老東方大國的安琪,過去其實不太會炒菜。她總覺得翻炒兩下就能出鍋的菜都沒熟,所以炒來炒去經常炒糊。但她也有三個拿手菜:避風塘炒蝦,蒜香炸排骨,以及松鼠桂魚。
做炸物,對她來說,稱得上是專業對口。
她手腳麻利,學得又快,一個人能幹兩個人的活,而且吃得還少,老闆滿意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對安置人員提出的多跟陳安安說話幫她恢複語言能力的請求也格外上心。
他有事沒事就會跟陳安安聊兩句,店裡不忙的時候,也會把陳安安趕到櫃台,讓她跟顧客交流。
這天剛剛下午四點,還沒到晚高峰上人的時候,安琪有些清閑的坐在櫃台後,對着大街發呆。
店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看體型應該是個年輕的Alpha,他有些猶豫的伸頭看了看店内,然後就走了。但過了一會兒,他又回來了,腳步很沉的走到櫃台前,對着陳安安說:“你好,請給我一份saghk……”
他說得很快,聲音又低,還低着頭,要聽明白他說什麼,着實有些難為安琪的聽力水平了。她沒聽清,也沒聽懂,所以問了一句:“您好,能再說一遍您要什麼嗎?”
結果這個Alpha聽完就漲紅了臉,嘴唇動了幾下,然後扭頭就往外走。
“哎!你趕涉麼?”安琪不明所以,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心裡一驚。
她聲音一高,老闆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佝偻着背的老頭腳步飛快得從後廚竄了出來,攔住了那位要離開的Alpha。
他倆小聲嘀咕了什麼,安琪隻聽到老闆說了一句那姑娘是新來的,受過傷腦子有點小毛病。
雖然是借口也是事實,但安琪總覺得聽起來這話是在說自己傻。Alpha回頭看了看,發現陳安安确實一臉茫然,才對着老闆點點頭,找了個地方落座。
老闆回了廚房,過了一會兒,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小姑娘端着一份安琪沒見過的套餐從後廚出來。
上完菜,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跑到櫃台前,示意陳安安可以跟她換過來了。
小姑娘叫杜橙,十四歲,已經是炸物店兩年的老員工了。起初安琪以為她是老闆的孫女,但後來發現不是。疑心老闆雇傭童工,結果又看到社區工作人員日常走訪的時候杜橙一邊幹活一邊很自然的打招呼,一點也不藏着掖着。
嗐,他兒子死了,我爹娘沒了,都在這個安置區生活,就搭個夥喽。一次吃飯的時候,杜橙解釋了兩人的關系:我沒個大人撐腰容易被人欺負,他擔心死了沒人給他摔盆下去了沒人燒紙。
他養我小,我養他老呗。小姑娘聳了聳肩。
回到後廚,老闆正在蒸新一鍋米飯。他告訴陳安安,每月十五号的前幾天,總有一些Alpha吃不上飯。
老闆自己有一份老年補貼,還有兒子的撫恤金,不愁吃穿,開店一是找點事做,二是見不得人挨餓。
常言道,半大小子,吃垮老子,有個十幾歲的Alpha的家庭,每個月的恩格爾系數都是爆表的。安置中心雖然會優先為Alpha們提供适合的兼職,但僧多肉少,還是有不少Alpha搶不到工作機會,除非去外面打黑工,不然隻能依靠每月的固定補貼生活。
住得久的Alpha們都知道,如果實在囊中羞澀,就到小吃街從街頭數第三家店要一份一号餐。
隻要兩星币,就能吃到一份量大管飽的邊角料蓋飯。
“老闆你開店倒貼錢啊?”安琪一邊滾刀切着茄子,一邊打趣老闆。
老闆嘿嘿笑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老頭子留着也沒用。”
“我記得一支營養劑也就兩星币,您何必呢?”安琪有些不解。
老闆反問她:“那玩意能一直喝嗎?”
能吧……安琪下意識的想摸摸胸口,又想起自己在處理食材,還帶着手套,趕緊一個急刹車。不是她站着說話不腰疼,她住院的四個月,連喝了三個月的營養劑,雖說第四個月能進食的時候差點喜極而泣,但因為缺錢偶爾喝喝應付一餐,安琪覺得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