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的聲音和我想得不同。安琪心道。
彙演中,因為導演部的限制,聞歆不能在其他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暴露入侵者的存在,所以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幾近耳語,聽上去是不真切的。
而聯盟宣傳視頻裡的語音,經過多番處理,在安琪的耳朵裡,是失真的。
多伊爾基地裡Omega不是稀罕物,安琪認識很多,也算一點刻闆印象吧,在她的印象裡,男性Omega的聲音多是清亮且歡快的。
少校的聲音很沉。
不是說聲線沉,是給安琪的感覺很沉。
隻這一聲,就讓安琪把聞歆跟曾經認識的Omega區分開來了。
她打了個激靈。
安琪意識到自己剛剛的一些想法很好笑。
剪裁得體的禮服,花邊精緻的絲質手套,被華麗領口藏起的腺體,以及耳朵上墜着寶石,竟然讓安琪在一瞬間産生了錯覺,認為少校就是一個在影視劇裡經常能看到的貴族Omega。
可就算沒有那身冰冷的指揮服以及少校銜的加持,聞歆也依舊是聯盟的少校。
多伊爾基地裡,即便是華晏那種被給予了厚望的Omega,也沒有一個是從真正的戰場下來的。
他們或許執行過一些任務,也明白人類與蟲族這場曠日持久的戰争的殘酷,但誰都沒有這樣的氣場。
從摩多那星返回多伊爾基地的路上,林曉用兆豐年的瑞雪形容聞歆,可安琪卻覺得,聞歆像一片汪洋。
你沖他扔石頭,投擲的石頭會濺起水花産生陣陣漣漪,随後便沉了下去,再無蹤迹。
但這隻是海溫柔的表象。
眼前的人無端抖了一下,這讓聞歆稍稍有點驚訝,随後嘴角帶上了一點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是會緊張的啊……”
他是在說我彙演時候的表現嗎?安琪思考着。
安琪是個心理活動很豐富的人,通常情況下,面對一個人她的想法越多,就越會與這個人保持距離,尤其是對方給了她一點壓迫感的情況下。
可抖都抖了,安琪卻對聞歆生不出恐懼之心。
這很奇怪。
“你怕我嗎?”聞歆問到。
聽到這個問題,安琪下意識的回答:“不……”
“那就是不會跳舞才緊張的?”聞歆眼角彎了彎:“指揮艦上你可一點都不怕。”
有點像打趣,又有點像調侃,這讓安琪稍稍放松了一點:“是。”
“您看上去……沒我想象中的嚴肅。”話剛說出口,安琪就想狂扇自己嘴巴子。
要命啊,怎麼把心裡話說出去了,我怎麼能這麼随意的跟少校說話!他不會覺得我又在冒犯了吧!?
安琪絕望地想:這種一放松就管不住嘴的毛病我是改不了了。
好在聞歆本來也不是一個斤斤計較講究上下級關系的人:“進來說話。”
他側開身,讓出了一點。
這是個明白的不能再明白的邀請動作,安琪卻有些走不動。
這本是一場偷梁換柱,她是偷偷默默避開監控過來的,走廊的拐角還有警衛員,休息室的門開得也不是很大。
有點像在偷情?她沒有意識到這個想法其實比剛剛的快人快語更加冒犯。
‘見到少校沒?’好死不死的,付平陽這時又在精神鍊接裡刷了一下存在感。
安琪的頭皮猛地炸了一下。
仿佛她真得是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被發現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