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還開的店鋪十有八九在黑街,時卻懶得再跑一趟,揮揮手,還是讓沈司奧去翻他的衣櫃。
好在沈司奧和她身形差不少,身高相差卻不太大,一番挑選和試穿後,竟真的找出了身勉強合适的。
為作彌補,沈司奧再三保證處理完蠍子的面試事宜後,會帶時卻再買幾身衣服。薅到羊毛的時卻面上勉為其難地答應,心裡給自己比了個V,跑到沙發上充電。
一天下來,她的電量消耗為14%,剩餘86%。
第二天大清早,沈司奧帶時卻來到一棟上頭挂有黑色蠍子的大廈前。這大廈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不過明顯養護得當,并不顯得破舊。
下了車,二人周圍來往的都是健壯的成年人,不少家夥穿着帶有顯眼黑色蠍子圖案的服飾,這些服飾或是帽子、圍巾等配飾,或是上衣、褲子、靴子等。
結合蜜桃、解壓好去處和蠍子的地盤風格,時卻總結道:“本地幫派都挺……現代化,淨設在高樓大廈裡。”
和正經開公司似的。
沈司奧低頭正用終端和什麼人發信息,聞言擡眼:“幫派也需要固定活動場所,大廈自然比平房劃算。”
時卻想想也是,又小聲問:“不過就這一棟嗎?好像不比蜜桃氣派。”
打開地圖導航,定位當前位置,地圖管這棟大樓叫“絞肉場”。
“蜜桃是集中營業,這裡隻是蠍子地盤裡的其中一塊,”沈司奧說,“我們要乘專門的電梯去負二樓,那兒平常是辦無規則格鬥的,他們會開盤引人下注。”
時卻原本腦補蠍子的業務更類似于澳x賭場那種,聽他這麼一說,明白自己狹隘了。
賭可以有很多種賭法。賭命也是一種賭。
他們走進絞肉場。
絞肉場的一樓裝飾得像酒店大堂。當然,與酒店大堂的區别在于,在這裡的工作人員身後,挂的不是房間價目表和代表各時區當前時間的鐘表,而是一些格鬥選手的信息、戰績,以及實時循環播放的精彩比賽集錦。
去往負二樓的電梯是兩點一線運行的那種設備,上面貼了“往無規則格鬥區域專用”的标識,好半天不見下來一輛。
等電梯的人越聚越多。
“咋回事啊!”有人焦慮地捅咕同伴,“該不會招滿了吧,我聽說今天是最後一波啊,咱不會趕不上了吧。”
同伴:“晚上才出結果,現在哪有什麼招滿之說。不過恐怕就因為是最後一波,所以下面的人不肯輕易放棄吧,打得久了,地方又有限,可不就不給新的人進了嗎。”
大家夥挨挨擠擠,一聽這話更急吼吼了,人人都往靠近電梯進口的位置擠,趕着去投胎似的。不時有人急眼罵娘,倒是沒人動粗。
時卻估摸着,這塊應該有什麼不能動粗的規矩,不然早該打起來了。
望眼欲穿,電梯終于下來了一輛。
她拽過沈司奧,拿出上輩子通勤高峰擠地鐵的技巧和勁頭,使出吃奶的力氣往裡鑽。
最後,他們擠倒擠是進去了,隻一回顧四周,肌肉大漢的比例畸高,比得時卻平平無奇半點不打眼,同時沈司奧混在裡邊,完全被襯托成一條細長的麻杆。
為避免沈麻杆被大塊頭們擠成沈餅子,時卻眼疾手快,瞅了空擋,一把推他到角落裡,人擋過去,龇牙咧嘴地替他承受大部分壯漢們的貼身擠壓。
饒是如此,負二層一到,出了電梯,沈司奧的眼鏡還是被擠偏,呈歪歪斜斜挂在臉上的摸樣。時卻趕忙拉他離開電梯口附近,生怕他被下一波出電梯的人一把撞飛。
絞肉場的負二層是個廣闊的空間,高度在三米之間,具體大小未知。
這兒的人出乎時卻意料的多,堪比春運高峰的候車廳。人與人密密麻麻地遮蓋了她的視線,給辨識與觀察帶來不小的困難。
她努力張望。
在這個空間裡,自天花闆上吊下數塊間隔設置的紅色标識牌,每塊标識牌上寫有數字編号;距離電梯最近的為成列的#1~#5,再往後,每五個編号組成一列,依次排布。
每塊标識牌下對應設有一個巨大的八角籠,八角籠外置有桌椅。
若桌椅後坐着穿帶蠍子圖案衣服的工作人員,且八角籠中空無一人,則該八角籠附近的人均會圍在桌椅旁,等待工作人員開口說話。
反之,若桌椅後空無一人,則工作人員和該八角籠附近的人定然都圍在八角籠外,八角籠内則有2~5名不等的參與者。
這些參與者進入八角籠後,或赤均手空拳,或均手持短兵,立即開始相互厮殺。
大多八角籠内的參與者都是純外來的,但有的八角籠内的參與者中有人穿着帶蠍子圖案的衣服。
警惕的視線、汗水、鐵鏽味、激動的叫好語、粗鄙的喝彩與喝倒彩、拳頭擊打肉的響動、利刃破空聲……象征血腥與暴力的無形之物将這個空間塞得滿滿當當,再容不下其他。
這種氛圍是時卻所陌生的。它不同于在蜜桃那夜的偷襲,不同于黑街上與那兩名大漢的打鬥,不同于昨日的小巷裡,不同于迄今為止,她參與過的任何暴力活動。
蜜桃那夜,是有所求的狩獵。黑街上,是心照不宣的比武。小巷裡,是仇怨在前且為絕後患的以牙還牙。
而絞肉場,這兒空氣中主要彌散的,是一種無來由卻十分急切的欲望;其内容是——期望破壞同類,或看到同類被破壞。
時卻平靜地又觀察了會周遭,得出結論:她對這種欲望并不十分感興趣。
“打鬥結果是蠍子判斷一個人是否夠格随行的參考之一,”沈司奧觑她神色,“掮客讓我們去36#。”
“走。”時卻道。
他們路過一個八角籠,其内剛結束戰鬥,赢家是個手持匕首的血葫蘆女人,靴子的上部印有一隻抓牙舞爪的蠍子。
那血葫蘆自己身上也數處中刀,一瘸一拐地往八角籠外走。圍在外側的人自發給她讓道,其中一個穿帶蠍子圖案上衣的男人走出人群,在八角籠前的桌椅處坐下。
“這兩個治一下,讓去負一樓開幾槍試試。我沒力氣了,去躺會治療艙,你讓這些人自己玩吧。”女人對男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