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與發小做手工的“記憶”,其中包括使用熱熔膠槍。紅痕的觸感,就像是戳到了一個由熱熔膠冷卻凝固而形成的膠團。
老金的侄子正好從不遠處進入緩沖點,見到他們,過來指了個方位,讓二人一會過去,臨走時提醒道:“蝴蝶姐,十個人過去,六個人回頭看你玩泥巴。”
“她不在意,”沈司奧從全息屏幕後探出一點腦袋,“沒事,你先過去,我們很快到。”
老金侄子摸摸後腦勺,頂着頭上幾乎要具現化出問号走開。
時卻就近撿了根樹杈子點那紅痕,又擡腳去輕輕蹭,後者也絲毫不改其形。
她調出全息屏幕拍了好幾張照,這才站起身,推上摩托:“往哪走?”
沈司奧指了方向。二人邊走邊說。
準确地講,是好奇寶寶時卻邊走邊問。“那個紅色的邊界,是純粹的标記,還是有什麼其他作用?”
沈司奧道:“讓我想想怎麼說。”
他似乎覺得要說給時卻聽的答案會有些複雜或拗口,組織了好一會語言。
二人離原先所在的偏僻角落遠了,周遭逐漸喧雜,人群的成分也變得複雜。
帶着獵物的紫蠍、拖家帶口的灰蠍、笑眯眯的藍蠍、放聲談笑的粉蠍、冷臉巡邏的黑蠍……這些脖子上挂着不同顔色卡片的人,如多種牙膏管顔料被齊齊擠入水中,以極快的速度摻雜在一起。
“上一次十三區的防護罩臨近失效時,管理局回收了當時的防護罩的能量,”沈司奧道,“當下十三區的防護罩——就是現在快失效這個——新建時,管理局使用了這份能量,不過因為一些技術上的限制,慣常沒法做到百分百再利用,多少會餘下一些……”
兩個肌肉大漢雄赳赳氣昂昂地扛着一條巨蟒破開人流,沿路激起抱怨聲。
臨靠近二人時,察覺不妙的時卻趕忙拉沈司奧一把,拽他偏出兩個肌肉大漢的前進軌迹。
沈司奧順着她的力道踉跄兩步,繼續說:“那紅痕又叫防護圈,其中的有效成分便是防護罩的那點剩餘能量,它多少有些驅散小型變異動物的功效,例如蛇蟲鼠蟻之類的。”
“它比防護罩顯眼多了,”時卻随口道,“也好看多了。”
“好看?你說那種有東西流動的感覺?那是一種‘能量痕迹’,當防護罩的能量被稀釋到一定程度時,就會呈現出那樣的外觀。不少學者對這種現象展開了研究,隻是迄今為止都一無所獲。”
時卻摸摸頭,咕哝了句這麼深奧嗎,也不再細究。
二人走了一會,在熙攘的人群中看到一串箭頭指示牌。
之所以說一串,是因為那指示牌包括一根杆子插在地上,以及從上到下依次套接的七個塑料箭頭。
這七個塑料箭頭上均寫有指示語,依次是:黑街、解壓好去處、用餐、醫療、變異生物兌換、其他兌換、集中休息處。
不同的箭頭多指向不同方向,不過變異生物兌換、其他兌換和醫療三者指向的是同一方向。
顯然,蠍子将此處短暫地變為了集市。老金侄子要兩人過去的方向,正是去往變異生物兌換的地方。
時卻和沈司奧又走了一會,周邊藍蠍和粉蠍的出現頻率急劇下降,取而代之的是些顯然剛經曆過一番戰鬥或采集勞作的面孔。
這些面孔屬于紫蠍們,其上占主導地位的情緒基本分為三種:帶厭倦的疲累感、帶血腥氣的興奮、習以為常的平靜。
這些面孔之下對應的身軀,要麼飄散着因劇烈運動而産生的汗臭味,要麼展露出新鮮的血痂還未結實的傷口,要麼滿是塵土與擦痕。
大部分人肩扛手提的,都是體積中小的獵物或植物。有用拖車或摩托或其他工具載着大型變異動物或植物的家夥,但終究是少數。
當然,還有極少數家夥,和時卻與沈司奧般,身上帶有些剛戰鬥完的氣息,卻沒帶任何戰利品,隻閑庭信步地往兌換處走。
随人潮的流動,一些少視線投在時卻和沈司奧身上。它們的到來和離去流程極其相似,嚴格遵循着停滞、評估、糾結、離去的四步驟。
次數多了,時卻咂摸出些不一樣的味道。
“一些好手,還很在意你,看上去挺割舍不下的樣子。”她說。
“你的威懾力還有待加強,”沈司奧開玩笑,“也許等賣了那隻四腳魚後,情況會再好點。”
“我想到一件事。”時卻挑眉。
她緩緩掃一圈周遭,迎上所有當前投過來的目光,一一看回去,再湊到他耳邊道:
“便攜工作台,你那個麻煩源頭,最初你說至少值三萬。說實話,它最多值多少?”
讓這麼多人還不死心?
沈司奧推推眼鏡,也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回答:
“真正有門路的人能知道,機械師多少會對便攜工作台作升級和改動。所以算上這些,對于有需要的人來說,它最多值……”
周圍人多,他示意時卻伸手,動作飛快且幅度小地在她掌心劃出兩個數字。
依次是1和0。
時卻收回手,推着摩托,一個恍神,差點直愣愣撞向邊上停放的一輛越野車屁股。
……怎麼說呢,難怪好手們惦記。對比下李哥四五千一個月的工資,加上區外動手妥妥沒有法律壓力,這價錢,誰知道了不想爆你小子金币?!
……當初吃虧了,應該再多談點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