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旎心裡歎了口氣。
太懂事了。
明明心裡怕死了,背着她偷偷哭了好幾次,在她面前卻還硬要裝作一個沒事的小大人。
快吃完的時候,電話鈴聲響起。
尤旎看了眼屏幕,走出病房。
“季先生。”
“尤樊明天手術吧,剛好我認識的一個醫生在江城參加學術交流,下午你們見一面。”
“不必了季先生,我……”
“這也是協議的一部分,尤樊安然無恙你才能認真扮演我的妻子,不是嗎?”
尤旎沉默,僵持了片刻,同意了。
畢竟那多出來的五百萬費用,還是從季宥禮錢包裡掏出來的。
問他要錢的時候他什麼也沒問,反倒叫她吃驚。
真是财大氣粗。
“十月七号去領證,你要來一趟京城,詳細的安排張生會告訴你。”遠在集團的季宥禮看了眼腕表,接過張生遞過來的調查報告,漫不經心地翻看。
“我會按時到的。”尤旎對季宥禮不容置疑的語氣并無意外,沉默地接受他的安排。
嘟嘟嘟,電話挂斷了。
尤旎把早已熄屏的手機放回口袋,趴在欄杆上俯視吵嚷的醫院大廳。
能讓季宥禮親自安排的醫生,技術肯定差不到哪裡去,尤樊手術的保障又提高了幾成。不過,這樣他腺體的狀況還能……
盛風集團,季家。
尤旎沉思。
季宥禮挂斷電話,看向面前的張生,平靜無波,“你剛剛說,季燃那天晚上是跟誰在一起?”
“是……是尤小姐。”
張生身體繃緊,不停扶眼鏡,低頭看着地面,“尤旎,尤小姐。”
-
季宥禮安排的人很快就到了,雖然他和趙軍發生了不小的争執,但據尤旎的了解,這個人是有真才實學的。
至少趙軍眼裡,并沒有鄙夷和厭惡。
尤旎松了口氣。
趙軍雖然有做過類似手術的先例,畢竟過去很多年了,而且尤樊的情況更加特殊,有了這個人的加入,成功的概率确實會高很多。
至于尤樊的腺體……
尤旎放下不停轉筆的手。
不知道為什麼,她莫名覺得,這個叫梁辰魚的醫生不會多嘴。
奇怪的預感。
尤旎起身,走出趙軍的辦公室,兩人的讨論聲也漸漸遠去。
即便他好奇,也查不出什麼的。
十幾年前的舊事,勉強殘留的痕迹都被抹去了,尤旎的腺體隻能是之前做過多次手術的結果。
畢竟那些刀口,不就是手術刀的痕迹嗎。
趙軍能一眼看出來,那是因為他是親曆者。至于其他人,誰又知道呢。
尤旎淡笑。
去病房沒看到尤樊,王婆婆說他在小花園裡曬太陽。
尤旎折出去,費力尋了一番,才在樹下的角落看到那抹熟悉的金發。
沒有白金那麼奪人眼球。
她莫名想到季燃剛染的那頭毛,也不知道那小少爺消氣了沒有。
“樊樊,在想什麼。”
坐到尤樊旁邊,尤旎倚着靠背,仰頭盯着婆娑樹影,“别笑,比哭還難看。”
尤樊勉強勾起來的笑容頓時煙消雲散。
他盯着女人看了幾眼,埋頭鑽進尤旎懷裡,攬着她的腰嘟囔。
“姐姐,我如果不是Omega就好了。”
不是Omega,沒有腺體,不會遭受那些痛苦和白眼,姐姐也就不用為了照顧他四處奔波。
“瞎說,Omega怎麼了。”
“姐姐喜歡Omega嗎,姐……姐夫會是Omega嗎?”尤樊脫口而出,緊閉的眼皮輕顫不止。
閉着眼看不到表情,他膽子大了不少。
“嗯?應該會是Beta吧,BB結合嘛。”尤旎懶洋洋地數着樹上的葉子,随口道。
“……哦。”
懷裡又安靜下來。
尤旎掀眸,瞥了眼,怎麼又撅嘴生悶氣了。
搞不懂。
“小腦袋瓜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她伸手,彈了尤樊一個腦瓜蹦,在他跳起來之前又順毛撸了撸,“樊樊明天隻要睡一覺,醒來就什麼都好了。”
“我們可以去喝葡萄啵啵,去遊樂園……”
“姐姐,錢從哪裡來的?”尤樊突然打斷。
他埋在尤旎懷裡,聲音變得悶悶的。
尤旎一怔,下意識啊了一聲,“賺的呀,姐姐在學校裡可厲害了,光比賽獎金……”
“趙醫生要的錢隻會多不會少,我查過姐姐赢得比賽,不到二十萬星币。”懷裡的小家夥猛地擡起頭,眼尾泛紅,聲音也染上哭腔,卻仍然惡狠狠地瞪着她,“還有你說的實習單位,已經發了拒信,我都看到了!”
還真了解她。
尤旎失笑,她剛剛就打算說還有實習工資的。
前幾天,leader悄悄跟她說轉正名額縮減,已經給了所長的親戚,她會被辭退的。果不其然,幾個小時後她就收到了通知。
歎了口氣,尤旎把人往懷裡拎了拎,免得他掉下去。
“嗯,姐姐賣身了,換了一大筆錢。”
“不準開玩笑!”尤樊哭出聲。
尤旎拍他後背,輕輕安撫,“姐姐有自己的打算,樊樊不要多想。嗯……這可不是免費的哦,樊樊要負責姐姐的一日三餐!姐姐可要好好使喚你!”
尤樊張嘴,故技重施咬上尤旎肩膀,淚珠吧嗒吧嗒滾下來。
“做飯就做飯,大笨蛋才不會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