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佩吉不是沒有幻想過這樣的時刻。
如果阿蘭會講話。
如果阿蘭會動。
如果阿蘭……
離自己而去?
慌亂間,佩吉突然想起,哥哥奧古斯汀的小花圃裡種着一些玫瑰花。這種植株,嬌貴的無與倫比,幾乎每隔一天就要澆水,否則幹枯得比野蘑菇融成水還快。可是哥哥最近一門心思在朗格拉布家幫切斯特當園藝課的槍手,根本沒空在家管自己的花圃。
不是奧古斯汀,也不是佩吉。
佩吉雙臂直直地伸長着,用上翻的兩掌拼命向哥哥示意:“是她做的,是她做的。”
奧古斯汀自己還在怅然若失,現在實在沒有精力去應付弟弟的胡言亂語:“佩吉,是不是爸媽把稻草人挪位置了,或者丢掉換新了呢?這兩天立夏,本來雨水就比往常充足;玫瑰花因為季節變化影響而沒有枯萎,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啊。你還不去把頭上的洗發水沖了?”
佩吉聳着眉毛,一邊搖頭,一邊眨着眼睛。他知道,自己的這番奇思妙想,是不可能在奧古斯汀那裡産生共鳴了。
洗完澡後,佩吉回到自己的卧室換衣服——路過書房的時候,佩吉被清脆的鍵盤敲擊聲吓了一跳。
今天呂薇和羅素還在外面工作,并不在家;奧古斯汀在院子裡發呆,自己在書房門外,如果世上沒有鬼,怎麼可能會有鍵盤聲在這個時候傳出來?
還沒來得及讓佩吉渾身長出雞皮疙瘩,一陣發自肺腑的咯咯笑聲響起。
佩吉心驚膽戰,忍不住伸頭一看:一個帶着尖尖錐帽的女子,正在電腦前開心地玩着遊戲。隻是她雖然是人的身軀,衣着卻是工裝背帶褲,跟稻草人穿的如出一轍。
“你是……阿蘭?”佩吉幾乎無法呼吸。他簡直懷疑,這就是小時候媽媽呂薇給自己講過的童話故事——“皇帝的新衣”,在孩子的面前隻是赤身裸|體。但現在眼前生動自然的阿蘭,難道隻是佩吉的一場幻夢?
阿蘭應聲回頭,紅棕混合的長發梳成兩股辮子,垂在肩頭;雖然身為稻草人時她的身材頗為幹癟,但現在幻化成人形後,竟然出落得修長苗條,南瓜燈一般的臉龐現在透出健康的粉色,還帶着一抹淺淺橘紅的腮紅。
眼看佩吉兩眼發直地看着自己,幾乎要忘記眨眼,阿蘭側頭一笑,一邊對佩吉招了招手,一邊自然地撒嬌:“怎麼了,親過人家就不記得了嗎?别忘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哦?你所有的小秘密,我都知道呢!比如,你房間裡那隻特殊襪子的事情……嘻嘻嘻。”
聽到這裡,佩吉幾乎要眼前一黑。這麼私密的事情,自從自己跟哥哥分房而住以後,除了跟稻草人面前悄悄自言自語過,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悉。
如此說來,眼前這個人,百分之百就是剛才在後院失蹤的稻草人了!
佩吉趁着奧古斯汀還沒進屋,趕緊把書房門關上,順便伸手想掐掐自己的大腿。可他還沒來得及動作,阿蘭就起身走到佩吉面前,直接捧起他的臉,親了上去。
“伸舌頭啊,笨蛋。”
佩吉的眼睛瞪的如銅鈴般大。
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初吻,會被一個“稻草人”姑娘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