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地隻有我悉悉索索的聲音,顯得有點些許丢人。
正當我嘟着嘴,眯着眼,看看有沒有什麼石縫可以給睡懶覺的大聖傳話。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這幾個石卵就一定有孫悟空嗎?
怎麼不圓圓的就算了,更像是半成品的棋子?
還沒有石美美長得好看精緻呢。
怎麼看,都感覺石美美更有靈氣的樣子。
九宮八卦圖,鬥轉星移,自帶表盤系數的。
365周天,24節氣,還自帶342不知道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
沉吟片刻,搖搖頭打斷自己離譜的想法。
想多了,想多了,孫悟空長什麼樣我不清楚嗎?
上輩子被揍得媽都不認識,我都認出來了。
?但他這時候還沒出生啊?
問題不大,沒出生不認識,出生地我能不清楚嗎?
在花果山山頂出生的。剛剛還跟石美美簡要介紹了科學原理來的。
大器晚成,潛龍勿用,大音希聲…
我嘟囔着,越過他去,沒留意腳下陰影,就是一滑。
下方竟是峭壁懸崖。
“呼。”
被拽着脖頸薅上來了。
這輩子估計能當個天鵝頸溜肩烏龜,自帶古典美的那種。
在月光下冒了一身冷汗。
剛剛幾塊滾石滑落,咚地掉下去看不見一絲水花。
石美美沒說錯,花果山真有這個地形。
隻是怎麼就在這些石頭中間,掉下去一個洞呢?
剛剛手撲棱的幾下,抓到的崖壁還帶着新鮮的草泥,涼涼的。
不像是曆經風霜的懸崖,倒更像是一些,山體滑坡?
石美美将我揪到了石頭邊。
可能是無語了,沒說話,一個勁研究石頭。
我望着他的背影,海帶披風撒着月光,黑切白、白切黑,手腳健全了但還是面目模糊的樣子。讓人看不清。
要不要這麼巧?
萬一山體滑坡,先摔下去了呢?或者在懸崖邊給風吹下去呢?
之前也是給我墊背的好像....
但是看他找的又如此認真,
如果他自己就是孫悟空,他還找些什麼呢?另一個自己?
如果他不是孫悟空,為什麼突然找的比我還積極呢?
之前還一直探聽消息,生人莫近,這會開始熟絡了?
說起來,我跟孫悟空的淵源比較多一點吧。
這是什麼石頭情誼嗎?
能磕嗎?
我腦子已經一團漿糊。
按理說,孫悟空應該在山頂上出生,但是我确是在山腳下撞見他的。
(物理意義上的撞。)
如果是為了恢複法力過來,幹嘛碰瓷?四肢健全的應該比我爬過來快啊?
如果不需要恢複法力,幹嘛過來?還一臉窮兇極惡大仇必報的樣子?
那脫落的腿和斑駁的臉,還有消散的法力是怎麼回事?
還拽上我??
好,這個問題,想是想不出來的。
因為烏龜的腦殼,怎麼說,确實不太大。
我就直球發問了。
“诶,你說孫悟空怎麼還不出來?要不我們别找了,反正你也好了,不找了吧。”
“來都來了。你說喜歡他,難道不想見見嗎?”
“額,這個…”
好像說過,但是又不好在這個時候否認,以免真的被孫悟空聽到耳朵裡,隻能應着幾聲,“确實。确實呵呵。”
然後宣告探聽失敗。
“找到了。”
聲音雖小,我還是細心地聽到。
“?”
我就說,不可能。孫悟空哪有菜雞這樣,跟我徒步跑到ICU的。
還得是石頭跟石頭之間有點心靈感應。
隻見石美美手裡抓着的這個倒還有點雕刻的痕迹。
我探頭想接過來仔細看看,那塊石頭卻紋絲不動。
擡頭,這下,我看清了他的神色。
痛苦,迷茫,帶着一絲狠戾。
仿佛下定決心的鑒定。
這世道啊,我把那些天馬行空、比糖葫蘆串還長的不可能都給踢飛了,結果剩下的那個,簡直就是比哭還離譜的真相,但它就是那麼赤裸裸地躺在那兒。
我心下了然,卻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要瞞着我這件事情。
更想不明白,他這般神秘莫測地想要做什麼。
花果山,像黑暗森林。
但我始終覺得,有光有希望。
是因為我覺得,這是孫悟空最眷戀的地方。
那一定,很美好。
可如果,它不是呢?
如果,他根本不想出生呢?
如果,他讨厭有點不同就被改造、不被認可接納又想被認可接納的這一生呢?
他連自己的名字和面貌都不知道想要什麼,就要開始任人打扮、宰割的一生。
掙紮是叛逆,不掙紮是軟弱。
一面是做不做到都錯的評判,一面是别人做不到又寄期望于他能做到的亟盼。
當他的痛苦大于力量的時候,放棄可不可以?
我以為我懂他的驕傲,但總是把他架在完美的想象上。
他不可以傲慢,不可以小氣,不可以軟弱,要出生即完美。
卻忘了,他是個身高都沒有抽芽的小孩。
這個跟他有點像的小石頭,就是石頭本體吧。
怪不得他一拍就碎,背着還很輕,原來隻是靈魂出竅還沒組裝完畢嗎?
他生于斯,靈力充沛到殘肢斷臂也可以滿血複活。
在這裡結束,是不是也是最省事最徹底的?
“你說,孫悟空知道自己是孫悟空嗎?”
我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迎上他驚詫的目光,轉移走他的注意。
“肯定知道啊。”
我也知道,所以心生歎息。
“可是你知道嗎,他這個時候還沒有名字。”
“石初,這是你親口說的。”
“你才是那個大騙子。”
“孫悟空,你給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