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讨厭嗎?”他垂着頭坐了下來,悶悶地說,聲音低的像是地裡發出來的一樣。
好好好,我知道了,好煩或者說,我又懂了心軟了。
我有什麼辦法,他是出生就很孤獨、連名字、長相和生日都不知道的臭屁石頭怪阿,他是厲害倔強又可憐得一匹的孫悟空啊。
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我都知道又不能裝作不知道,隻能原諒他。煩死了。
而且,有情緒也算好事,至少這會不會惦記這塊石頭。
但是我也不會假裝說剛剛的讨厭是假的!
隻能岔開話題這樣。
“那你法力消失,臉開始龜裂也怪我嗎?你不也在利用我的同情心嗎?”
忘了我是個嘴硬的龜,就是說不了一點軟話,然後現在又繞回起點這樣。
“它真的在消失。”
“别以為你現在是小孩,就可以假裝狼來了。我不會再信了,略。”
“真的在消失。你看。結界淡了。”
他擡起手,愛翹着頂嘴的唇角緊繃,眼神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見的冷酷與狠戾。
黑色的瞳孔深邃而銳利,閃過一絲金邊紅線。
身體也随之緊繃,暴起的肌肉線條在月光下隐隐顯現。
性命攸關。
之前想着在孫悟空的地盤,自帶安全感。
現在發現,孫悟空竟然是石美美,額,不是說不靠譜,就是還是知道他現在的狀态的。
要是恢複好了,才懶得跟我逼逼賴賴這麼多吧,直接動手搶了。
不管是上輩子戰損,還是這輩子初生,都不是能直接能力拉滿的樣子。
雖然斷腿有碰瓷的嫌疑,但要是恢複有十分之一的水平,估計早就先秒了這些大撲棱蛾子了。
我也嚴肅了起來。
回過頭去,之前濃稠得像□□果凍的結界這會像霧氣一般稀薄。
無數雙閃爍着幽紅光芒的眼睛開始在黑暗幕後顯現。
仿佛地獄使者,密密麻麻,錯列不一。
嘶嘶的尖嘯聲讓人不禁懷疑它們的舌頭是不是帶着倒鈎,下一秒就要舔起細膩的血珠。
它們應該也感受到了結界的變化,開始準備一場前所未有的沖擊。
第一隻蝙蝠開始沖向結界。
結界雖然感受到了威脅,光芒驟然增強,但并沒有反彈的力量。
對這隻會飛的老鼠更是構不成撓癢癢的威脅。
這群蝙蝠像找到了破綻,更加瘋狂地聚集起來。
它們在空中盤旋、俯沖,眼神中充滿了狂熱與決絕,這個模樣我在被喪屍感染的貓貓身上也見過。
原來紅光比綠光還要恐怖。
結界的一角出現了裂痕,緊接着,裂痕迅速擴大,最終轟然破碎。
随着結界的崩潰,紅眼蝙蝠群如潮水般湧入山頂平台,它們拍打翅膀的聲音就像掠在我的耳邊,聞到它們嘴裡惡臭的腥氣。
我愣愣地看着這一幕,身體已經僵硬地不知作何反應。
接着就是眼前一黑。
是熟悉的被暴曬後溫熱微鹹的海風味道。
眨眨眼,是他把我護在海帶披風之下。
垂下的帽檐太大,正好給我拉了幕簾。
輕輕掀開蓋頭一角,他擋在上方攏住我。
任由蝙蝠在上面啄打。
一下兩下。
像是夏日冰雹碰撞敲擊的聲音。
又傳來極其細微的“嚓嚓”聲或輕微的“吱吱”聲。
好惡心刺耳的噪音。
但我不敢閉眼。
我緊緊盯着他的側臉。
試圖看出他會不會受傷。
石頭應該不會被咬活着傷口感染吧。
這些老鼠仔是想拿他磨牙嗎???
感受到我炙熱的視線,他低下頭嘲笑。
“蝙蝠不是老鼠。“
“噢。”心思又一次被看破。讨厭老鼠下輩子也會刻在墓志銘上顯眼。
“你。你剛剛不是很能打嗎?”
“。。。你會不會數數。”
“說好的靈力充沛好了呢?”
“我的法力真的不夠。”
他難得的坦誠,我卻聽出了有些硬撐。
“那你之前移山縮地那些本事呢?”
“好像隻能控制你。”
“。。。”日了狗了。
“而且他們在天上飛又不在地上爬。”
“。。。”讨厭老鼠。
“還有法力真的消散了。”
他耐心地一條條解釋着,不知為何如此乖順了起來。
“不是故意要騙你。”
?不是哥,這時候你還來?
我無語伸長了脖子,擡眉瞪大了眼,想看看他到底葫蘆裡又賣什麼藥。
結果他直起了腰,擡手給我把帽檐蓋了個徹底。
“你也沒問過我是不是阿?”
語氣輕佻地像是還在沙灘玩沙雕一樣。
?合着錯過正确答案怪我沒把答題卡塗滿是吧。
我生氣掀開蓋頭。
卻已不見他的身影。
身邊取代他的是新的石罩。
不大不小,裂了兩半,卻剛好把我抱住。
像個蚌一樣。。。。蓋中蓋。
什麼鬼,生怕我跑出去是吧。
我透過石縫的光看了出去。
那群黑色蝙蝠不知什麼時候飛到另一邊。
團團圍住了一抹金色身影。
我正當覺得有什麼大羅神仙下凡救命的時候。
發現人的第一直覺有時候是十分準确的。
之所以是一抹,因為真的很小隻。
這個石縫也是很影響視線。
小孔成像真的假的。
我趴在石縫上,定睛一看。
是一隻上蹿下跳、拳打腳踢、很是嚣張的猴子。
身影雖小但那個背影跟斬妖台不服輸的樣子如出一轍。
明明這個時候打不過還覺得全世界都是樂色。
這個騙子!
還不如石頭呢,不會被咬阿,笨蛋!
還是說,隻有這樣才可以轉移注意力。
一隻軟毛猴子應該比一隻硬殼烏龜看起來好吃一點。
這個石罩,不會是他娘胎順出來最後的保護殼吧?
神經病!大笨蛋!
之前就不要把我順上來啊。
這會來感動誰了。
我一邊咒罵着一邊紅了眼眶。
我知道我這樣很幼稚。
但是我就是讨厭這種被保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