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臂猿師并沒有理會我的拉扯。
他看起來雖有靈智,但是冷淡的像是超脫五行之外。
有種工具人NPC的感覺。
這個間隔的距離,自從孫悟空躍進幕瀑裡就沒有再傳出聲響。
我用僅有的儲備知識,檢索着他的一百種死法。
呸,就是一百種潛在的受傷可能。
首先排除,妖怪據點的可能。
一山不容二虎,這個地方不被那個鬼影探覺,又藏在裡面的一般沒什麼攻擊性。
都是躺平佛系人才,頂多送點輸血包和技能點,敲打提點幾下。
撿裝備萬能正确邏輯。
其次糾結,法力受限的問題。
不拿一根針,不喝一口水,也會感應到被壓制的存在。到底是什麼呢?
不過本體是石頭的話,應該不會怎麼樣把?
又四分五裂變成石粉回爐重造?
那我進去撿骨灰來得及嗎???
好好好,危險系數max。
事不宜遲,撐着還沒火化,我還是早點進去及時止損的好。
但是青青一邊拴着孫悟空,一邊連着通臂猿師,沒有空餘接我。
要是能像哪吒三頭六臂就好了。
沒吃過豬肉得見過豬跑吧。
“青青,你還好嗎?會不會法力不支?”
“不會,你放心,孫悟空他點醒了我,心無疆界,這段距離,倒是讓我能伸伸懶腰。隻是不知道對岸的動靜如何。”
“對,剛才也沒來得及跟他對個暗号,有危險拉拉繩子什麼的。”
“那你現在要過去嗎?”
青青是會洞察人心的,但是她的一問卻也提醒了我。
要能幫忙不能添亂。
這邊大後方的安全退路,是否可靠呢?
我隻想了怎麼進去的問題,卻忘記了自己根本不是沖鋒陷陣的那塊料。
頂多能當後勤保障部長的那個墊腳石。
通臂猿師雖然沒有惡意,但是善意倒也不盡然多。
可能就是在黑暗森林呆久了自帶防禦距離的隔閡。
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坦蕩,但無法保障危急關頭出手相救的義氣。
唉,忽視了這一環。花果山對孫悟空的意義,從來就是家人般的依靠和支撐。
這下可好,朋友良師談不上,有種打工牛馬的既視感。
倒不如先探探消息,相互交交底,進可攻退可守吧。
實在不行,就隻能硬闖水簾洞,指望着裡面能直通大海,越過花果山直接通關。
“不了不了,在這邊有個照應,說不定他能找到什麼開關,造個石橋出來。通臂猿師,您看如何?”
“水簾洞渾然天成,自我們來到花果山之日起,未見有橋。”
“如果他能造出來呢?”
通臂猿師沉默不語。沒有反駁我的異想天開,但也沒有應承着提示點下文。
我是沒有他們師徒倆的默契,我就單刀直入了。
“通臂猿師不必瞞我,若您對他沒有十足把握,縱使他一人逃難,又于族群何益呢?您一開始就知道他會降生在這裡是嗎?”
我轉頭按住藤蔓,直視通臂猿師的眼睛。
他有些年邁了,但眼睛還是一片冷靜清明。
有些話不必說透,點破了,人和人之間的信任發展空間就沒有了。
但是這不等于不探不賭。
我是極度不安全感的人,所以我的多疑内耗純靠向世界發問了。
不禮貌也沒關系。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行。
這是念與念的博弈。
我足夠坦誠,通臂猿師倒也不覺得冒犯,嘴角一勾,似笑非笑了起來。然後斂了神色。
“是。”
“您怎麼知道的?”
“你是新來的吧,花果山為什麼叫花果山,你知道嗎?”
好好好,高手過招,雖然我不是高手,但是通臂猿師是會繞開話題打八卦的。
就跟八卦掌繞步一樣,他抛出了一些線索,揭開了的人才有資格對打。
沿路走來,坦白說,花果山貧瘠地超乎想象。
我夢想着鳥語花香的人間仙境,現實實際上荒無人煙,且旱熱異常。
花沒見着,如果靈芝仙草算的話。
果就更不用說,但凡路上有,昨夜孫悟空也不會咕咕咕肚子偷偷響那麼久。
我們也不至于淪落到吃水草(雖然我很愛吃海帶)的地步。
那花果山為什麼叫花果山呢?
不要告訴我是什麼佛教用語,因果循環。
不信教,也不懂教。
在被喪屍包圍的時候,我也很想問因果。
在幸運重生的時候,我也很想問因果。
因果,笑話,那善良的人就不會死了。
因果,搞笑,執掌輪回的又絕對正義嗎?
隻要有權力,就有分配不均衡,所謂的因果隻不過是他們認同的好的體面的運轉邏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