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蘅簡直欲哭無淚,能把下人舌頭割掉的人,會好心對待需要幫助的陌生人嗎?況且她現在身體狀況糟糕的要命,逃跑也沒有力氣,若是不去的話,會不會更慘?
她趴在桌上裝病重的邁不開腿,還一面哼難受,可是這也激不起仆人的同情心,還是扯着她的衣服讓她跟着他走,幾乎就是要拖她起身。
拒絕,拒絕可以嗎?
早知道就偷幾個饅頭跑了,何至于要留在這裡被抓。
“好吧好吧,”她認命了,那仆人緊盯着她,生怕她逃跑,“讓我喝口水,我現在真的病的很厲害。”
馮蘅将桌上的茶壺就着往嘴裡倒,狠狠灌了一口,腦子也清醒了一點,這才起身,跟在仆人的身後,随他前去。
“你主人是不是個很可怕的人呐?他會對我怎麼樣嗎?……”她一直噼裡啪啦的發問,但是那仆人走在她身前,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雖然知道他不會說話,但看他的表情也可以知道答案啊,但是他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馮蘅拉住他,卻見他一臉茫然的表情,心下詫異:“你聽不見嗎?”
他點了點頭,先是指自己的嘴巴,搖頭,又指了耳朵,繼續搖頭,他不能說也無法聽,看人說話隻靠嘴型來分辨。
“也是拜你的主人所賜?”
那仆人立即轉身隻往前走,步履急促,像是聽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
馮蘅這下一顆心完全沉到了谷底,腦海中各種思緒都有,心裡愈加害怕,腦袋也更暈了,整個人搖搖欲墜。
幾十步的距離就像走了幾十分鐘一般,漫長,煎熬。馮蘅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怕,既來之則安之,天無絕人之路,萬事沒到最後一刻一定還有轉機,對方如果不是崇尚暴力的變态,也許講道理就能脫身。
這座竹樓身為竹樓,從外觀上來看就明顯高出不止一個等級,無論從做工還是設計上來看,都精緻用心了不少,彰顯主人的身份。踏進去一看,室内裝潢更是講究,雖然是竹樓,卻布置的比木樓更加穩固和氣派,雕廊畫棟,高高的牆壁上挂有各種名家字畫,看着倒是文人雅士的喜好與品位,馮蘅隻是大略浏覽一眼,便無心于此了,仆人也未作停留,引她進入了偏廳,或者說是書房更為恰當。
藏書架整齊的立在房間兩側,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古籍,書架後面不是牆壁,而是另一個等身的書架,再後面已被擋住視線不可查,可見主人藏書幾何。
她的導師不是說過了嗎?熱愛藝術的都不會是壞人,最多是怪人。可是……她為什麼覺得這裡的主人那麼的可怕?
那人正坐在書房的後中央的位置,面前是一座紅木雕刻的案牍,上面放着筆架和一堆書,擺放的也很整齊,那人的手裡捧着一本書,一言不發的靜靜的看着,另一隻手似乎在托着腮,手掌的膚色極白,又清隽瘦朗,手指根根修長分明,指甲也修剪的幹淨整潔。
再往上……馮蘅也不敢看了。
最多隻看到了比自己頭發長很多的對方的如漆黑發垂至肩頭,與青色絲質長衫色彩對比強烈,他的長相……她實在沒有勇氣去瞧,目光再往上挪半分都覺得是件吃力的事情。
馮蘅低着頭,假裝身體不舒服的清咳了兩聲,不過她确實身體也難受,不過在此重壓下,倒是緊張的害怕的情緒壓過了身體上的病痛。
她餘光裡看見那人手一揮,自己身旁的仆人就退了出去,于是,不大的書房裡僅剩下兩個人,迷之詭異。
“未經允許,闖入貴府邸,是我的不該,但我實在身體抱恙,又饑腸辘辘,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還請……先生海涵!”她經受不住這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沉默境況,硬着擠出這句平生第一次說的文绉绉的話語。
“先生?”那人開了口,低沉醇厚的聲音不顯老态,還有點年輕,還有點好聽,他的語氣裡帶着嗤笑,讓馮蘅心又是一跳。
“……”馮蘅對古代的稱呼真是一竅不通,此時拼命在腦海裡搜羅着能說出口的叫法,“公子?”
那人不做回應。
“大俠?英雄?”她一一試探,都不見對方給出什麼令她安心的回應,但是自己的這些稱呼卻顯得自己好像傻子一樣:“sir?”
那人将書往桌子上一扔,吓得她渾身一戰栗:“島主大人!”
“這個總對了吧?”她愁眉苦臉的低聲自言自語道。
“說吧,你是何人?來我桃花島做什麼?”那人語氣清冽,聽不出什麼情緒,但直教人心驚膽戰,源于他身上那股攝人的氣勢。
特别是馮蘅無意間看見别在他腰間的那根碧玉長箫,就知道他是用箫聲讓她難受痛苦的人,或許,也是那個用小石子傷她,扔她進湖的人。
撞槍口上了,而且對方搞不好還是個武林高手。
穿越就穿越吧,古代就古代吧,但是掉到一個有會武功這種反科學的人物的世界裡是鬧哪樣嘛?隻欺負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嗎?
馮蘅苦笑答道:“我叫馮蘅,抱歉,我隻知道這個,至于為什麼來這桃花島,我也很好奇,很生氣,還很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