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
終于四目相接,兩人都不自覺的生分客氣起來。
黃藥師的視線一直牢牢鎖在馮蘅的身上舍不得移開,而後者則咬着唇避開視線低着頭。
“那日島主大人說的話,阿蘅想了很久,自認自己不過蒲柳之姿,平凡至極,如何能擔得起島主大人的厚愛?也……不敢有任何奢望。”
“蒲柳之姿,平凡之極?你怎會如此看待自己?”他目不轉睛的凝視着她的面容,即使她躲避了自己的注視,可他嘴角含笑,目光唯有似水的溫柔,竟鬼使神差伸出手觸及她細膩的泛着熱氣的臉頰:“在我眼裡,阿蘅已經是這世間最美好的模樣。”
意料之外的肌膚之親,意料之外的他的再次表白,意料之外的他毫不退縮的強勢主動。
馮蘅愣了,她很确定自己此刻臉肯定紅透了。雖然不是保守的古代女子,但這種情話的殺傷力還是巨大,她承認自己有些招架不住,有些怯了:“島,島主大人,我……”
黃藥師望着她明亮清澈的雙眸,還有那含着桃色的嬌豔肌膚,無意間流露着溫柔和嬌羞的眼神,心中一陣心動神馳。
“我隻是道出了真心……”
“可……”她咬了咬唇,強壓住心裡的波動,沉聲道,“可我不能接受。”
現下這逐漸升騰的暧昧氣氛,終究還是被她的無情冷語打破了。撫摸在自己臉龐的手一滞,她深吸一口氣,順勢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一時之間是令人窒息的安靜。
“…這是阿蘅的真心嗎?”還是他先開了口,停頓了一瞬,深深凝望着她問道,“阿蘅對我…真的隻是無情麼?”
其實隻要說“是”就能了斷此刻的纏綿不清的氛圍,她明明知道,可不知為何,擡頭墜入他滿溢着柔情和失落的目光中,自己竟說不出口了。
隻聽得見心髒砰砰的跳,無法思考,無法逃離。
就是這片刻的猶豫被黃藥師捕捉到了,眸光一亮,喜上心頭,握住馮蘅的雙肩:“阿蘅對我并非無情!”
“我……我隻是個過客,也許某一天就會傷了島主大人的心。”一個不知為何會來到這個世界,也不知什麼時候會突然離開,根本不屬于這裡的過客。她實在不想給出實現不了的承諾,輕易回應他,隻會傷害他。
“可是這裡,我的身邊,未必不會成為你的歸宿,不是麼?”
歸宿?馮蘅一愣。
她的穿越到底意味着什麼?她到底隻是偶然穿越,還是冥冥之中已注定的命運。
“隻要你心裡也有我,若你心裡有我……”
黃藥師看着她露出茫然恍惚又有些哀傷的眼神,心裡微微顫動,伸出雙臂将她輕輕容納進自己的胸膛,聽見那隔着薄薄布料傳達出的她的狂熱心跳。
身體遠比話語更誠實。
她的心一直在感受着,她隻是看不清心裡的聲音。
“阿蘅,你曾說過被蘇轼的深情所感動,'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可我要告訴你,在侍妾王朝雲故去後,他還寫下了'不合時宜,唯有朝雲能識我;獨彈古調,每逢暮雨倍思卿',他是深情,但并不專一,而我不同,阿蘅,我既已認定了你,上窮碧落下黃泉,也隻要你一人。”
所以,若是她執意不肯接受,執意要像“過客”一般某一天離開他,他也不會再傾心于别的女子了。不管是什麼理由的拒絕,她都會傷他的心。
她的身體開始戰栗,連聲音都在顫抖:“我何德何能…”
“阿蘅很好,是藥師三生有幸。”
他實在是很聰明,他的強勢,他的退讓,他的溫柔,他的包容,總是在恰如其分的瞬間展現,把握了那個恰到好處的度,并不擔心最後的結果。
雖然她還是沒有給出答案,但是黃藥師知道,起碼現在,她是願意去尋找自己内心真實的答案的,而不是,隻因顧及其它虛無缥缈的東西去違心的拒絕。
當然,他如此驕傲自負的一個人,非常肯定,最後的答案定會是他想要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