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聽聞全真教遭此變故後,馮蘅連日來郁郁寡歡,心事重重,這一切黃藥師都看在眼裡。
直到某一天她忽然興奮的找上他,說道:“島主大人,我們成親已有幾個月,說起來,還未度蜜月呢。”
“度蜜月?”又是一個新詞彙。
“嗯,這也是我的家鄉習俗,新婚夫婦攜手外出旅遊去,作為夫妻恩愛、白頭偕老的開始,原本是新婚當月就要完成的,我們如今已經是遲了數月了。”
黃藥師一聽,倒也新鮮有趣。
“趁着春夏交接,天氣晴朗,不如我們這就離島把這習俗補上吧?”
見她雙眸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他明知她所謀為何,但還是微笑着點頭應允:“好啊。”
說走就走,兩人收拾好行李乘舟離島前,弟子們戀戀不舍,他們的師父師娘又要把他們留在島上一走了之了。
“這次不會離去很久,而且回來時我會給你們帶禮物的!”
“真的嗎?”
馮蘅一句話就把他們哄好了,笑着拍了拍他們的腦袋,轉頭牽上身邊人的人,乘舟離去。
海上飄搖一日,駕輕就熟落地東海岸碼頭,來來往往,腳步匆忙的人們很多,誰也不會因誰而駐足。
“我們此行先去哪兒?去臨安泛舟西湖可好?在建康夜遊秦淮河似乎也不錯,阿蘅覺得呢?”
黃藥師将問題抛向馮蘅,見她展顔笑道:“都是好地方,這個時節應是秀美如畫,但……我們要不先回華山一趟,去祭拜一下王真人?”
終于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他勾唇一笑,表情似乎并不意外,淡淡問道:“阿蘅是想祭拜王真人,還是想找周伯通呢?”
馮蘅幹笑了兩聲:“反正都在一處,順便而已。”
見他不冷不淡的一張臉,意料之中的反應,她已自然的雙手牽着他的手掌搖了搖,溫聲軟語的求道:“陪我走這一趟吧,好不好嘛?”
他怎麼會對她說不呢?兩人再次沿着舊路前往千裡之外的華山,隻是這次并不急着趕時間赴約,故而行了一路也遊玩了一路,雖隻借“蜜月”之名,這一路作為主導者的馮蘅想盡辦法哄他開心,倒也給了他“蜜月”之實。
春夏之交的時節,一路所見關東平原之景視野開闊蔚為壯觀,華山則更明顯了,與大雪封山的冬天全然不同,連綿的山脈郁郁蔥蔥,深林人不知,鳥鳴山更幽。
高聳入雲的山下,馮蘅擡頭瞧着看不到頭的山路,心想着,有生之年居然還有再次徒步爬五嶽的“機會”,可不得好好挑戰一番?如今身着輕薄,比寒冬臘月自然是要行動方便多的,她給自己打着氣,開始登山之旅。
黃藥師也不阻止,她願意徒步爬山便由着她,陪着她,隻是不到半個時辰後,就不出意外見她喘着粗氣,雙腿抖成了篩子,站都站不住,忙攙扶着她坐在石墩上。
“如何?”他好笑着看着她。
馮蘅撅着嘴,一臉委屈。
“上來吧。”
見他已自覺背對着自己蹲下身子,馮蘅立馬爬了上去,摟緊了他的脖頸,咯咯笑道:“有島主大人真好。”
黃藥師微微偏頭,問道:“哪裡好?能當轎夫麼?”
她往前蹭了蹭,在他的側臉龐上親了一口:“哪裡都好!”
……
原本一路有說有笑好心情餘裕。在兩人來到全真教道觀大門外,敲門換來的卻是令人意外的冷臉防範,就在他們說明各自身份之後。
見他們還是防範的模樣,馮蘅隻好再次解釋了一番:“我們夫妻二人與王真人乃是舊友,聽聞真人仙逝噩耗,千裡迢迢而來便是為着能親自祭拜以表真心,這位道長,可否行個方便?”
道士們彼此交換視線,最後還是讓他們進去了,隻是全真七子中私交不錯的孫不二不在,如今掌教的馬钰不在,七子中的大部分不知何由都不在,留下來的地位較高者偏是不熟悉沒怎麼交流過的劉處玄和郝大通。
黃藥師顯然是猜到了什麼,随着冷着臉,一副不悅之色,到底看在王重陽的面子上隐忍沒有發作刁難,而馮蘅就實在想不明白了,這才過去一年多,當時還是全真教的座上賓,怎的今日态度大變,對他們如此防備?可即使想不明白,也沒能主次颠倒,忘了正事。
連客套之語都沒有,兩人就徑直被帶到朝拜殿,指明王重陽的牌位和骨灰壇,在一旁看着他們倆的祭拜全程。說是看着,分明更像是在旁冷臉監督。
如今這尴尬的氛圍,想來也是不會留他們二人在此夜宿了,趁着天還未黑,應是盡早下山去為好。可馮蘅已至有一個時辰了,仍左右不見那人,便在離去前,問向小道士:“請問周伯通可在?我們能否見他一面?”
小道長仍是一副冷漠的面容:“周師叔不在觀中。”
不在?她一愣,忙追問道:“那他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