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學過幾款。”宋允雪歪歪頭。

不再多言，她安靜地倒酒、加果汁和冰、簡單地搖晃。金碩珍看着宋允雪一連串流暢的動作，直到她娴熟地壓出一個冰碗，才意識到她大概真練習過，不隻是他以為的在家随便玩玩的那種。

面對她推過來的、點綴着薄荷葉和橙皮的酒杯，他問：“是什麼？”

“Sherry cobbler.”宋允雪說，“我以前做得最多的幾種之一。”

金碩珍端起酒杯，嗅了一下。他仍看着宋允雪。“真厲害。在哪學的？”

“當然是酒吧。”宋允雪擡擡下巴尖，眼裡流過一絲笑意，“不試試嗎？”

DJ放的音樂變chill了許多。金碩珍輕輕抿了抿吸管。他咂咂唇，水潤潤的唇上，有紫色和橙紅的燈光暧昧地滑過。

“是我喜歡的感覺。”他說。

宋允雪洗幹淨手，用毛巾擦幹，然後對調酒師點頭：“謝謝。這裡還給你。”

“你想喝點什麼嗎？”調酒師在她走出吧台時說，“很多我都可以調。”

“那就龍舌蘭日出吧。”宋允雪沒有拒絕。金碩珍還沒有離開，但不再看她。

調酒師的手法更絢麗，調出一杯顔色很好看的龍舌蘭日出。宋允雪端起酒杯，奇怪——金碩珍仿佛跟她有默契一樣，兩人齊步走上台階。場裡的嘉賓大多聚集在舞台前方，幾乎沒人注意後面。

他們離得不算近，隔着一張圓桌，望的也不是同一個方向。過了好一會，在音響聲中，宋允雪用剛好兩個人能聽得清的音量說：“剛剛，謝謝你解圍。”

金碩珍點點頭，隐晦地環視周圍。确認沒有攝像頭對着這邊，他放松些許，理了理敞開的西裝。“整晚都是自己一個人，不無聊嗎？”他低着頭說。

“我很少會感到無聊。”宋允雪抿着酒，跟着這首R&B的節拍輕輕律動。“你呢？怎麼不像其他成員一樣，到處交際？”

他沒有回答，端起酒杯，望向場中。樸智旻明顯喝了不少，笑着跟周圍一圈人周旋；鄭号錫一直在台子周圍，調節氣氛；金南俊坐在台階上，跟幾個朋友聊天；田柾國和金泰亨在一個角落，興緻十足地同舞。

“泰亨把你忘在一邊了，”金碩珍看着那個方向，“這小子。”

宋允雪的目光滑過金碩珍側臉，也落到遠處的金泰亨身上。這哥——不知道他是想打抱不平，還是别有用心。“他不想讓人知道。”她平靜地說。

金碩珍偏頭，目光朝這邊閃動幾下。他無聲一笑，意味不明，又垂下眼睑。“不覺得委屈嗎？這樣的戀愛。”

“活在當下，享受此刻。”宋允雪不想多解釋。片刻後，她又出聲：“泰亨不是你的好弟弟嗎？”

她的言下之意他也許聽明白了。“我隻希望沒人受傷。”金碩珍謹慎地轉過頭，再次環視周圍。

宋允雪涼涼哂笑一聲，淹沒在音樂節拍裡。

金碩珍卻好像聽見了。他舉起酒杯，遮住突然勾起的嘴角：“允雪啊……你是不是以為，閉着眼翻白眼，就沒人能看見？”

“原來，你一早就注意着我，”宋允雪說，“難怪解圍那麼及時。”

“泰亨心大，把你丢在一旁。作為哥哥，總得幫忙看着點。”金碩珍面不改色。

“别墅裡的人，也隻有你敢在這個場合過來跟我說話。”宋允雪轉過頭，毫不遮掩地盯着他，“不怕被某個鏡頭拍到嗎？”

“我擔心的，另有其事。”金碩珍剛與她對視上，又錯開目光。

沒想到這哥私底下是這樣的。不同他在成員面前的放松，也迥異于對外的謙遜幽默，在這個沒有燈光聚焦的昏暗角落，他對她露出的，是藏得不算很好的冷漠、戒備，兼帶一種玩味的、戲谑的觀察。

“當初你們為什麼會同意？”宋允雪直截了當，“隻要任意一個人否決，我都沒法踏進那棟房子半步吧。”

“泰亨。”金碩珍虛望着前方，“他很鄭重地提出來的，是一個完全打破我們一貫默契的提議。雖然這孩子一貫天馬行空，但這次，真的讓人很不安、又很好奇啊。”

宋允雪結合這一個月以來眼見的，作出推測：泰亨要帶她回來，一露出這個念頭，就吓到了哥哥們。大概是出于對弟弟的寵溺和愛護？他們并沒有選擇反對他，反而接受秘密空間被入侵。

但應該隻是權宜。他們不需要真正接納她。不管是明裡還是暗裡，有人一直防範着她，和她有可能帶來的變故。

而這種防範，究竟是見面前就有，還是見面後才本能般地升起的呢？

“現在看來，該不安的，不應該是我嗎？”宋允雪冷冷反問。當然，她沒語氣裡表現的那麼憤慨。實際上，她甚至覺得有趣。

“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早有心理準備。”金碩珍語氣溫和地道歉，卻沒多少真實的歉意，“我們這些哥哥，會好好看着泰亨的。我們——不會讓事情變得不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