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雪松開樸智旻,走到門口。“你幹什麼?”她對加文有一定了解,不信他會不讓韋斯特法爾繼續診治。不是因為他有善心,而是他不肯做出自以為折損風度的事。
“我是老闆。”加文不可一世地說,雙手重重壓上韋斯特法爾的肩膀,“怎麼,我不能出現在這裡嗎?”
醫生傳遞過來一個眼神,宋允雪猜他在問她怎麼把老闆惹毛了。哦,要不是韋斯特法爾通風報信,她才不信加文能那麼快趕過來。
“繼續。”加文命令道,助手和護士都低下頭。翻譯和經紀人面面相觑,加文又問:“他們是什麼人?”
宋允雪隻得解釋,受傷的是BTS的j-hope。真希望這人别搗亂了,這随心所欲、橫行無忌的性格真是個麻煩。等到韋斯特法爾對翻譯說完治療方案,加文把其他人都轟了出去,除了躺着的鄭号錫,和一步都不挪動的樸智旻。
“BTS,huh?”加文解開西裝下扣,坐到韋斯特法爾的椅子上,擺足架勢。“大明星,讓我們來算算賬。”他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袖口,“韋斯特法爾醫生一般隻接待特定的幾個球星還有高層。他的治療手段是全球最先進的,所以——也最昂貴。”
宋允雪一聽,就知道他在故意刁難。“是我找的韋斯特法爾,費用我負責。”她說出這話,倒也不是托大。今晚是個意外,加文主要是沖她來的,對付加文,她比他們更有辦法。
本來躺在床上的鄭号錫也躺不住了,他也聽懂了加文和宋允雪的對話。“允雪,不能讓你支付費用。”他連忙說,要撐起上半身,樸智旻扶起他,“你幫我及時找到醫生已經幫了大忙,怎麼還能讓你付賬單?”
加文睨着那邊兩個人,鼻子裡哼出一聲。“别這麼幼稚,加文。”宋允雪無奈地搖搖頭,“說吧,什麼價格?”
“别這麼幼稚,Freya.”加文惡意學着她的話,“賬單正常付,但用了我的人,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不會簽你們廠牌的。”宋允雪堵住他的話,正色道,“不适合我。”
加文牢牢地盯着她,下颌動了動,仿佛将要提出的價碼咀嚼了一遍,這會,他倒是像個正經商人了。最後,他開口:“後天,陪我去紐約,出席Flamme的發布會。到時,我會告訴你是什麼。”
“這是兩個條件。”宋允雪昂起下巴。
“這是一個請求,加一個要求。”加文狡猾一笑,“你會答應嗎?”
宋允雪深呼吸一下,點頭妥協。加文認為自己扳回一城,雖沒留下什麼好臉色,但沒再找茬就離開了。剩下三個人的診室裡,宋允雪一下對上鄭号錫的目光。
“那是什麼人?”鄭号錫的眼神關切又擔心,“為什麼逼你跟他做交易?”
宋允雪聳聳肩,将加文在環球的職位和管理範圍說了一遍。鄭号錫和樸智旻聽着,都沒有貿然作聲。BTS與索尼的合作即将結束,接下來,他們會簽在環球。
宋允雪看着他們擰起來的眉頭,笑了笑:“無須擔心,我不是好騙的、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如果他提出事關我事業的要求,我會咨詢律師的。”
鄭号錫的眉毛沒有松開。“你不用答應他。”他嚴肅道,“他開的賬單無論多貴,我也付得起。”
宋允雪一怔,随即展顔一笑。“謝謝你。”她真誠地說,“不過,這是我跟加文的恩怨,不該由你承擔。”
“所以,你還是要去紐約?”樸智旻問。
“去。說不定沒那麼糟,誰會吃虧都說不準呢。”宋允雪想得很開。樸智旻和鄭号錫無聲交換了一個眼神。韋斯特法爾等人重新進來了。
今夜,鄭号錫要留在這裡治療。樸智旻和經紀人溝通幾句,最後由經紀人和翻譯留下來,而他和宋允雪等酒店過來的工作人員接回去。
他們在診所門口并排站着,吹着夏夜裡、從芝加哥城吹向密歇根湖的同一陣涼風。
樸智旻戴上衛衣帽子,将手插在口袋裡。今夜發生過什麼,不再像那晚樓梯間那樣,可以用黑暗掩蓋、當成酒精催生的一場幻夢——直到現在,她的唇在他唇間的觸感,如同診所裡白熾燈照下來的光線,清晰、明亮,讓他無所遁形。
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開口。“我不會告訴泰亨的。”
“什麼?”宋允雪将頭發撥到肩後,才反應過來他的話。
樸智旻沒有回答。
“不告訴他,我為什麼去紐約?”宋允雪問。
仍然聽不到樸智旻的聲音。
“不告訴他,我和加文的關系?”
“還是不告訴他,今晚,是我們第二次接吻?”她輕飄飄地追問。
樸智旻喉結一動,惱火地看向她。他半張側臉都藏在衛衣帽子後,但宋允雪沒有回看。他審慎的目光,從她額頭的曲線滑到鼻梁,最後落在唇上。
她臉上沒有得意,更沒有懼怕,嘴角也找不到任何一絲讨好、谄媚、或是引誘的笑意。她就像說出了“這陣風真涼”一樣稀松平常。
他收回眼神。“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