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這段時間,宋允雪變得忙碌起來。她在紐約與Revontulet的主理人見了面,對方是個染着白色超短發的、酷極了的女人,音樂人出身,轉戰商場後成立廠牌。廠牌後面被環球收購,但至今保持獨立運營。
Revontulet是宋允雪篩選到最後的選擇。旗下歌手都自己操刀制作音樂,是廠牌的特色之一。簽約藝人不多,但來自世界上不同地區,緻力于挖掘相對小衆、具有地域特色、但能引領新潮的音樂風格。
主理人埃加特聽過宋允雪的作品,對她涉獵廣泛的制作經曆十分欣賞,但因為她有過一段不算短的創作空白期,所以給出一個最後的考驗:兩個月後,宋允雪要拿出全新獨立創作的、能支撐起一張專輯厚度的作品。
在這個正式簽約前的博弈階段,作品是她最大的籌碼。當然,她比一些懷揣才華卻一窮二白的音樂人更幸運,她以前積累的人脈在職業道路開啟之時發揮了巨大作用。回到洛杉矶後,宋允雪第一時間約見一名叫法比奧的制作人。
法比奧是她的半個老師和伯樂,也是個圈子裡難得正直和頭腦清晰的音樂人。宋允雪在他工作室裡實習時,得到了他的欣賞,正是他将宋允雪的作品推給埃加特的。
本來以為她要放棄音樂道路,現在得知她終于邁出一大步,法比奧黢黑的臉上咧着一排潔白的大牙齒,看起來比宋允雪本人還要高興。
“給他們看看你的本領,Freya!”黑人搖着頭說,“在你之後,我還沒遇到過比你厲害的‘實習生’。要不是你值得更大的舞台,無論如何我也要把你留在工作室。”
“所以,讓你差點放棄音樂的那件事,進展怎麼樣了?”法比奧關心一句。
宋允雪一直跟伍斯裡保持聯系。制片人後來透露的消息讓她也忍不住有些激動:聽說是凱茜·譚在挑選劇本,那位是近年備受關注的新銳華裔導演。這一次,導演的選擇慎之又慎,離最終決定尚有時日。伍斯裡也希望自己主推的劇本能成為勝者,從來沒有因為宋允雪資曆尚淺就輕視她。
“才華是掩蓋不住的。”法比奧聽了她的一言半語,盡管不太清楚情況,也開口寬慰她,“我見過許多年少成名的人,雖然璀璨一時,卻像流星一樣,飛快滑落。但我認為你不一樣,Freya,雖然你年過25還藉藉無名,但以後,也許能擁有很長的藝術人生。”
與法比奧見面,宋允雪還對他說了埃加特的任務,向他尋求關于音樂創作方向的建議。他們足足在工作室待了大半個下午,以前錄音室裡熟識的人也陸續加入,演變成一場氛圍熱烈的叙舊。直到助理進來,說法比奧的一位朋友按時到訪。
宋允雪起身道别,今天她從舊同事們、這些各自身懷絕技的音樂人身上,已經收獲許多想法。但法比奧留了留她,說:“這個朋友你一定聽說過,要不要見見?他打算在我這裡完成混音和母帶制作,但今日,他也是來聊天的。”
她要入行,法比奧有意助她擴展人脈。宋允雪記下這份人情,笑着說好。但走進房間的,竟然是個熟面孔。
金南俊與法比奧擊掌擁抱,正要跟房間裡其他人打招呼,卻一眼見到坐在中間的宋允雪,卡殼了一下。“允、允雪?”他的韓語脫口而出。
法比奧瞪着眼睛,驚訝地回過頭。“你在叫Freya嗎?”他來回看兩個人,“你認識她?”
宋允雪站起來,揮了揮手。“對,我之前回了一趟韓國,就是那時認識的RM。”
以前,她從來沒有主動接觸過BTS,隻有一個模糊的印象:沖擊歐美樂壇的韓國團體,這幾年越來越火,勢不可當。其實她一早聽過BTS的音樂,一開始的舞室、後來的電視和電台,可直到金泰亨将她帶回别墅,她才真正認識這七個人,将他們和他們的音樂對上号。
沒想到,這個開頭之後,她反而頻繁地接觸到他們。隻能說真巧:金南俊要準備他的新個人專輯,而法比奧恰好是他合作的音樂人。
法比奧充滿意外地哈哈大笑,讓金南俊坐下來,介紹道:“Freya,她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實習生。在我這待過兩年,成長速度吓人。我給你聽過她的demo,還有印象嗎?”
金南俊已經回過神,點點頭。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旋律早已淡忘,但這一刻,他心裡竟然還能回憶起聽到demo那一瞬流過的感覺。
宋允雪就坐在他旁邊,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她的姿态比别墅裡更舒展,臉上有股笃定的神采。她英語很好,坐在一圈音樂人中間,一來一往甚至比他還要遊刃有餘。
跳過互相認識的階段,法比奧和金南俊開始進入正題。也許法比奧認為RM跟Freya是因音樂結識,他甚至讓宋允雪參與進來,主動問她有什麼想法。
宋允雪的眼睛落在金南俊身上。他側過頭,回望的目光很平靜。宋允雪能看出,他不介意她發表看法,甚至,他眼裡又帶上了一點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