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雪好像不太想見泰亨。金南俊不懈地追問，最終讓她确定好時間。就當是幫他們最後一把，他想。

瞄一眼時間，宋允雪啪地合上歌詞本，去換外出的衣服。今天是見面的日子，即使不知道泰亨想做什麼，她也不會選擇失約。打車來到金南俊發過來的地址，她擡頭一看，發現竟然是個畫廊。

宋允雪推門而入，略掃過牆上的作品一眼，然後朝眼見的唯一一個人走過去。男子察覺到她的靠近，擡起頭，細聲問：“請問是宋小姐嗎？”

宋允雪應是，男子領她到樓梯處，說了個門牌号，讓她上二樓。二樓走廊裡也挂着畫作，她邊走邊看，很快找到該去的房間。房間比想象中更大，玻璃窗外是深綠和焦黃間雜的樹葉疊影，透進來明亮又适眼的光。室内有兩大張沙發，幾張高背扶手椅，牆上有兩幅尺寸巨大的畫，宋允雪在畫前伫立片刻，然後走到窗邊那張方形小桌邊坐下。

她提早了十分鐘到，托着臉向右望窗外，搖動的樹影間，時不時有秋葉飄落。但沒等多久，就聽見門開了。

金泰亨出現在門邊，一眼看到窗旁的她。宋允雪放下手臂，看他默默關上門，手裡提着一個很大的白色硬質袋子。

進來之後，他們誰都沒有打招呼，卻一直在看對方。金泰亨先移開了目光，環顧一圈房間，然後徑直走向她這邊。他來到方形小桌前，将手裡的東西放在腳邊，提起她對面那張空椅子，擺了又擺，似乎一直調整不到滿意的位置。

她沉默地看他的動作。金泰亨終于坐下，雙手在褲子上向前摩擦，深吸一口氣，想開口又停下的模樣。他看着她，眨一下眼，又移向她身後的牆壁，說：“這裡……好像是畫廊裡舉行沙龍的地方。”

這布局和裝飾，看得出來。宋允雪沒有說話，但神色平靜。

她雖不言，但也沒有表露不耐煩，金泰亨又左右望望。“這家畫廊我來過幾次，還買到了喜歡的作品。不過，我也是第一次上二樓。”

說完，金泰亨又看對方。她好像還不想說話，于是他又說：“跟美術館裡見到的畫不太一樣吧。”

宋允雪垂眼。“是啊。”她很輕地一笑。她想起跟金泰亨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座美術館裡。所以，他今天約在畫廊，是有意的？

金泰亨大概跟她想到同一處。他也笑笑，很快收住，觸及她定定望過來的眼神。

身體向前一傾，宋允雪率先進入正題：“我有什麼東西沒拿？”

金泰亨将腦袋向下方一側，視線落在腳邊那個大大的白色包裝袋上。宋允雪掃了一眼，淡淡地說：“這不是我的。”

“是你的。”金泰亨語氣平和又肯定，“一個多月前，我訂好準備送給你的。”頓了頓，他又補上，“現在也送給你。”

所以，他想把這份未送出的禮物最後處理掉嗎？宋允雪露出一個假笑，說：“謝謝你。”然後，她彎腰撿起袋子兩旁的手提繩，就要起身。

金泰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驚愕地瞪着她，沒預料到她竟然拿了就要走。“你——”他看到她低頭望望手腕、又盯住他，“不談一談再走嗎？”

宋允雪無聲地哈了一下，曲膝放下袋子。見狀，金泰亨也放開她的手腕。看到她重新坐回去，他微微松口氣。

都已經分手了，還有必要嗎？宋允雪一下靠在椅背上，心裡有種荒誕的錯位感——分手時，是她想談一談，而現在，他反倒要來跟她談話。

“你想說什麼？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