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買的？”樸智旻磨着她鬓邊，“在便利店嗎？”

“是啊。買水時順手拿的。”宋允雪的眼神水潤、明亮，又坦蕩。

他沉醉在這雙眼裡。“明天忙嗎？不忙……就都用完吧，别浪費……”

樸智旻翻了個身，不願從正在重溫的美夢中醒來。不，不隻是夢——他意識到這一點，突然就清醒，睜開雙眼，入目是窗簾的蕾絲邊隙裡、分成絲絲縷縷的陽光。

他又向後翻過去，想獻出清晨的第一個擁抱。但身旁空無一人。樸智旻呆住幾秒，慢慢伸出手，難以置信地摸了摸床單的褶皺，然後打挺似地坐起來。

裡裡外外巡了一圈，整間屋子都沒人。他好不容易找到遺落在茶幾上的手機，馬上點開聊天軟件。沒有宋允雪的隻言片語，他呼吸急促起來，輸入：“人呢？”

語氣太外露了。他又補充：“不是說明天不去工作室嗎？”

應該是今天。樸智旻惱恨自己字裡行間的颠三倒四，卻不想再去糾正。他貌似平靜地站了一會，又轉身去洗漱。事都做完了，正坐在寂靜無比的手機旁胡思亂想時，他聽到大門傳來開鎖的聲音。

宋允雪看到沙發上的人，有些驚訝。“醒了？還以為你會睡到中午。”她轉身将鑰匙放在鞋櫃上，脫掉外套。

樸智旻的表情由沉轉亮。“這麼早去哪裡？”他故意洩露一點委屈。

“去還車。”宋允雪踢掉鞋子，走過來，摩擦着他的膝蓋經過他，然後落在他身邊。樸智旻立即抱了上去。

宋允雪眼睛睜大一下，又很快習慣。“睡飽了嗎？”她反手摸摸他的頭發，“沒覺得累？”

“啊……不知道為什麼，”樸智旻蹭着她頸項處，“這兩天精力十足呢。”

隐隐察覺到他的意圖，宋允雪向側面一躲。“打住，”癢意使她笑起來，“我餓了。”

樸智旻的懷抱松開一點。“那先吃早餐。”

早餐是宋允雪做的，簡單的煎雞蛋培根和果醬面包片，樸智旻殷勤地擦桌子、拿出餐具擺盤，動作誇張而滑稽，逗得她笑個不停。用餐時，他才恢複正常，喜滋滋地問：“昨天來接我，才租了摩托嗎？”

“向弗蘭克借的，他是我的本科同學。”見他目光裡毫不掩飾的好奇，宋允雪繼續講，“開始被分到一個學習小組，我還跟他吵過架——那時，他是表面願意配合、卻一直按自己節奏走的那類人。吵過後，他看我不太順眼，但共事變得容易多了。”

“但有次，我的汽車正在修理，剛好要跑去農場調研。那個地方偏遠得隻有巴士，當我們結束時，最末一班已經開走了。弗蘭克是開摩托過來的，那小子，呵——幸災樂禍，問我要不要坐後座。”她叉起培根塞進嘴裡。

“你上車了？”樸智旻舉着半片面包問。

“他當時可沒有多餘的頭盔。我對他用了F-word，然後在天黑前走到鎮上，雇了個司機送我回去。第二天——那時手裡還有錢，我就買了輛摩托，當日就去駕校報到。”

樸智旻笑得像麥穗一樣搖蕩起來。“就因為這樣學了騎車？”

“是啊。”宋允雪将牛奶喝光。“再來一次——也許我會坐上後座，不過還是會在第二天買摩托。後來，莫名其妙跟弗蘭克混熟了，每周一起溜車或者跑賽道。我騎得穩，”她朝他得意地挑眉，“女孩們更願意跟着我兜風。”

見她吃完，樸智旻伸手收走杯碟。“但你後座上第一個男人是我，對嗎？”他笑眯眯走到洗碗槽邊。

餘下的早晨裡，他們窩在沙發上，用樸智旻想聽的一個個故事消磨時光。最後說得宋允雪輕咳兩聲，推了推他：“渴了。”

樸智旻從沙發彈起，走到餐桌邊。“吃水果嗎？”他盯着柾國送的果籃，無法抑制住嘴角的竊笑——這小子送的東西恰好能派上用場嘛。

将葡萄洗幹淨，他一顆一顆喂拿起手機看的她吃着。雖然允雪說過今天會陪他，他還是有點不安：“我是不是打亂了你的工作安排？”

宋允雪丢開手機。“剛好能休息一天。”她抓起幾顆葡萄接連塞進嘴裡，“下午你想做點什麼？”

樸智旻一下搶走她指尖最後一粒果，向上高高抛起，仰頭張口接住。“我想做的，”他咬破薄皮，讓汁水充盈口腔，“不必等到下午……”

在這所公寓待到不得不走的最後一刻，樸智旻才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背包。他正在準備專輯，出走兩天已經是任性。天黑後不久，他就得趕赴機場，将借來的這16小時時差償還回去。叫的車已到樓下，宋允雪将他送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