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慕容繁撐着下巴,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漆黑色的眼睛裡神色淡淡。
坐在前面的司機握着方向盤,目不斜視地看着前面的道路。
“喂。”
忽然,慕容繁突然開口。
“大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司機的神色倒是沒有半分變化,隻是握着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縮緊。
慕容繁沒有說話,于是車内便安靜地陷入了沉寂。
大小姐不說話,司機便也不敢接着繼續開口,他隻是死死握着方向盤,小心而謹慎地向目的地行駛着。
但現在的他哪怕身旁就是正在冒着冷風的空調,頭頂熱汗也止不住地冒出。
此時慕容繁的存在對他而言早已無限制地加大,令他隻是呼吸都已經感覺到罪惡。
打開的車窗外雲層依然是一朵接着一朵,一群鳥兒撲棱棱地從樹枝上飛起。
帶起的風吹動了那枝繁葉茂的大樹,樹葉簌簌地落下,幾個小孩興高采烈地撿起一片葉子,蹦蹦跳跳地向着遠處的房屋跑去。
“吱——”“吱——”“吱——”
鳥鳴聲從天際傳來,慕容繁又看到了那群飛過的大雁,突然地,她感覺到厭倦起來。
“繼續開吧。”
最後,她隻是關上那被打開的車窗,不再聽那令人心煩的鳥叫。
車輛穿過相對而言有些狹窄的道路,林立的房屋從窗戶外快速地穿過,慕容繁透過有些灰蒙蒙的玻璃看着那綠蔭蔭的大樹。
風簌簌地吹着,大樹也随着風一同擺動。
慕容繁的眉眼淡淡,漆黑如夜的眼睛是那麼深沉,所以一切都不能映照。
風聲不能傳入車内,于是安靜也是那麼理所當然。
她不再将視線投向窗外了。
在一片安靜中,車輛緩緩停在一棟房屋外。
小小的院落裡有一棵大大的樹,層層疊疊的樹幹交織在一起,給那瀝青石鋪成的小路上打下一大片一大片的陰影。
石磚砌成的外牆上立着一個小小的郵箱,從外頭隐約可以瞧見幾張報紙和信件的模樣。
司機為慕容繁打開車門,彎下的腰肢讓她無法看清男人的模樣:“大小姐,已經到了。”
“到了?”
慕容繁的瑪麗珍鞋輕輕砸在地面上,發出一聲的‘吧嗒’聲。
男人的頭低得更厲害了:“是的,大小姐,這就是澤田先生的家。”
慕容繁将被風吹動的頭發挽至耳後,微微昂起頭看着眼前簡陋的大門:“澤田家光的品味到真是一如既往。”
男人當然不敢搭話,隻是将頭深深地埋下,仿佛這樣就可以催眠自己根本沒有聽到女孩的言語。
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慕容繁看着他那慫巴巴的模樣。千言萬語也隻變成了一句:“慕容宇呢?”
“宇先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大小姐,還請您稍微等到一下。”
聽到司機話的慕容繁眉毛一挑就打算開始發脾氣,但是一道溫和的聲音及時打斷了她的怒氣。
“抱歉大小姐,屬下來遲了。”拿着手提袋的青年站在女孩面前,話語恭敬而誠懇。
看見青年頭上微微沁出的汗水,慕容繁稍稍壓制了一下心頭的怒火,用平靜而尋常的聲音向青年質問:“遲到的理由。”
青年的腰肢彎得很低很低,使得慕容繁望去的眼神隻能看到他低下的腦袋和後頸隐約可見的文身:“由于下屬在進行工作的時候出了一些意外,導緻要送給澤田夫人的禮物出現了一點問題,所以屬下不得不前往相關地點進行彌補。”
“由于我的管理不當,導緻大小姐您的等待,是我的過錯,還望大小姐懲罰。”
聽着慕容宇溫潤的聲音,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慕容繁張了張嘴,最後隻是揮了揮手:“行了,把東西拿上吧,時間也快到了。”
“好的,大小姐。”慕容宇總算将腰直了起來,金絲框的眼鏡在夕陽下折射出金色的光。
他上前一步,按響了一旁的門鈴。
“來啦。”
一道溫和的女聲從門内傳來。
在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過後,一位穿着深藍色上衣套着圍裙的女人便拉開了房門。
看到慕容宇的她似乎有些驚訝,但深棕色的眼睛裡很快就漫上笑意:“你好,請問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
慕容宇将手放在胸前,對面前的女人行了一個标準的紳士禮:“你好,澤田夫人,在下慕容宇,今天前往拜訪是為了向您探讨您的兒子澤田綱吉先生與我家大小姐的婚約。”
“阿勒?婚約?”女人有些茫然地看了眼慕容宇又将視線移向站在一旁的慕容繁。
沉默了半天後用左手在右手上輕輕一錘:“原來你們就是家光說的,阿綱的未婚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