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千穗跑了幾秒,又反拉住她的手,安撫道:“你轉過去,好像有人在求救。”
千穗掙開手,捂着眼睛道:“不行不行,我怕鬼。”
“……不,”中原中也無奈,“可能是有人快溺水了,所以拽住了你?”
千穗不信:“誰大早上會去池塘旁邊?”
……
中原中也看着她,欲言又止。
那個人不就是你嗎?他很想這麼說。
過了幾秒,千穗還是小心翼翼地轉過了頭,仔細看着水裡冒出來的咕咚咚的泡泡。一個小男孩被一雙大手托了起來。
那雙手是褐色的、布滿皺紋的……這是一雙有過太多經曆的手。
千穗顧不得自己酸脹的雙足,立刻跑到池塘邊想要把男孩扶上來。但因為雙腳實在難受,她看上去幾乎要跌到池塘裡去——
但她還是把男孩拉起來了。
中原中也最開始是很懷疑這個女生的身份的,甚至他還偷偷去調查了一下這個人的底細——但得出的結果仍然是沒有問題。
可是,從她剛剛的身手、她老師的身手以及她的老師來看,望月千穗應該并不是什麼尋常之輩。
不過……
“應該不是壞人。”他呢喃。
怎麼會有壞人,會在自己也無暇顧及的情況下,挺身而出救另一個人呢。
他來不及發愣,便上前和千穗一起把水中的另一個人拉了上來。
那個人戴着一架墨鏡,滿眼寫着頹唐與疲憊。他在看到右鬥還完好無損之後,才直挺挺地躺了下去,一副一晚上都沒有休息的樣子。
不知怎的,在看到他時,中原中也就想起了——
“是madao!”千穗失聲驚叫。
沒錯。
這不就是她剛剛說的那個madao星人嗎?
*
夜裡,madao帶着明坂南朝飛奔出了銀魂學園。
他們一邊大喘氣一邊從銀魂學園出來。但很快,madao就發現了哪裡不太對。
……他不是出不了校門嗎?
長谷川泰三逃跑的時候,穿過喧嚣的晚風,穿過樹葉和柳絮,穿過同樣在奔跑的望月千穗……最終,他在一棵樹下停了下來。
他看着明坂南朝,突然想起自己上次是怎麼出校門的。
好像那一天……他躺在地上,就是明坂南朝把他扶起來的。
而今天他出校門,也是這個女生和他牽着手。
在意識到這些的時候,madao明坂南朝的眼神就有點不對了。他若無其事道:“那個,我們都逃到這裡了……應該沒什麼事了。我們就先休息會兒吧。”
“好。”
氣氛就這樣沉默下去。madao覺得自己一定要說些什麼套套這個女生的話,便強行找了個話題,問道:“你是哪個班的?”
“高三,e班。”
是猿飛菖蒲的班級啊——
感覺和他們确實有點緣分。
“你手上一直拿着書……你是不是成績很好啊?”完全屬于沒話找話的範疇了。
而明坂南朝則陷入了沉默。半晌,她才低聲解釋:“我成績不好。”
madao“哦”了一聲,空氣又陷入詭異的甯靜。
就在他們實在無法忍受這種沉默之際,安甯的空中突然響起一串肚子叫的聲音。兩人同步捂起了肚子,眼神極不自在——
“抱歉長谷川先生……我肚子有點不舒服……”
“抱歉,我晚餐沒吃飽。”
兩人聽着對方的同步解釋,皆忍不住笑出了聲。尴尬的氣氛也緩和了好幾分。接着,明坂南朝好奇道:
“長谷川先生不是剛發工資嗎?怎麼這麼省?”
工資花完的長谷川泰三沉默了。
他不自在地撓了撓後腦勺:“成年人要花錢的地方很多……”
明坂南朝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呃,你是一直待在學校嗎?”長谷川泰三想到先前那個男孩子,總是有些放不下心,“你在學校有沒有看到一個藍色頭發,綠色眼睛的男生?大概是七八歲。”
“我沒有見過。”明坂南朝有點遲疑,“他叫什麼名字?”
“右鬥。”
這下女生的表情就極為奇怪了。
madao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敏銳道:“怎麼了嗎?”
明坂南朝低着頭,不知是在看自己的鞋尖還是在看路燈下飄忽的人影。接着,madao聽見她用一種極虛幻的語氣說:
“一年半前,有一個藍發綠眸的男孩異能力暴動,殺了自己的父母。他的名字就叫右鬥。”
“據說到現在……有關人員都在抓捕他,想讓他伏法。”如果讓madao回憶,他會發現此刻這個女生的語氣非常奇怪,“這件事鬧得很大,長谷川先生從來沒有聽過嗎?”
madao背後立刻起了冷汗。
果然,這件事讓别人起疑了嗎?
長谷川泰三打了幾聲哈哈:“我很少關注這些……或者早就忘記了,畢竟都是一年前的新聞……”
異能力這個詞他倒是聽銀桑說過。但是,一個在一年前僅僅隻有六七歲的小男孩,到底有多強的異能力,足以把成年的父母殺死?
明坂南朝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慮,便低聲道:“聽說那對夫妻關系并不好,在準備離婚,沒有人願意帶右鬥。”
“從出生開始,他的身體就帶着不少大傷小傷……”明坂南朝低下頭,不知是想起了右鬥還是想起了自己,“雖然很可憐……但是上面似乎還是準備處死他。”
“為什麼?”他捏緊了拳頭。
“因為……異能力者和普通人這兩個群體本身就足夠敏感?”
不隻是如此。
絕對,不隻是如此。
曾經身居高位的長谷川泰三能夠理解上頭的顧慮。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擁有這麼強大的異能力,要麼為他們所用,要麼……
長谷川泰三歎了口氣。
“網上有人舉報,說最近有在附近看到右鬥的身影,”明坂南朝這樣說,“可能過不了多長時間,他就要被……”
長谷川泰三沒有再說話。
三秒以後,明坂南朝不再從他的眼神中看見凝重的神情。那個男人流露出一如既往的疲憊和倦意,但講話的口吻卻極為溫柔:
“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不過等一下我有點事,”他這樣說,“我陪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