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最終達成一緻意見,目送走福爾摩斯,竹取千燈頓時松下一口氣,然而當她再呼喚韋伯時,對方卻遲遲不給出回應。
『不會吧……這麼生氣?』
“……”
埃爾梅羅二世已經不記得自己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牢籠裡已有多長時間。他似乎每時每刻都在注視獨自靠着角落入睡的熟悉身影,那麼瘦小、與腦海印象全然不同的身影卻讓他一眼就認出了對方身份,可她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的每一次伸手觸碰都會穿過她的身體。
他見過她在黑夜中如鬼魅般敏捷戰鬥的身影,見過她族人既害怕又渴求的猙獰面孔,見過周圍習以為常、名為‘保護’的囚禁,見過她空洞雙眼裡偶爾的冷怔……
在這個地方,沒有人把她當做過人類,也沒有人引導她建立意識。
他們都在竭盡一切摧毀她,隻為将她打造成除了戰鬥什麼都不會在意、關注的武器。
“這樣的日子……你到底獨自過了多久?”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才結束這種日子,後面又有怎樣的奇遇,才會讓空洞的雙眼逐漸有了星光?
在沒有看到眼前畫面之前,埃爾梅羅二世一直都覺得自己身為魔術師的人生旅途已經算是曆經了許多事,但當對着眼前死一般的寂靜時,意識又逐漸開始模糊,他還是經曆得不夠多。
身邊之人所經曆的事情,每一件都在挑戰着他的觀念。
竹取一族到底是有多熱愛戰鬥?連一個瘦小的孩子受了那麼重的傷都無一人會治療,不僅如此,還要求她在次日雨天中泡在水裡繼續與那些武力值完全超出尋常人的怪物戰鬥……
“該死——”埃爾梅羅二世沒有一天不在痛恨選擇了回避對方情緒的自己,他怎麼可以回避……
展露情緒明明是值得稱贊的事情,他卻讓她選擇繼續藏之地底。
再一次,他看到失去了意識還有一寸呼吸的她被其族人扛起、猶如扔麻袋一樣丢回牢籠裡。
日複一日,小口吃着難以下咽的食物,以此為生命提供支撐。
『再看下去,他會瘋掉。』
然而這裡就像是被神遺棄的角落,透不進一絲光亮,讓人生不起半分希望。
『幹脆逃跑吧……』
以她的戰鬥力應當能夠逃得掉。
必須先離開這裡!
埃爾梅羅二世攥緊雙手,終于讓他等到熟悉的光亮投進地底,這或許是她脫逃牢籠的機會。
“閉上雙眼,用盡全力往前跑,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回頭。”
快逃,逃出這個逼仄的空間,望不到盡頭的黑暗以及無法坦然開口與他人訴說的孤獨,身後的一切都會在你閉上雙眼、邁開步伐用盡全力往前沖的刹那,伴随着呼嘯在耳邊的風,盡數化為斑駁物質被撕扯抛下。
望着竹取千燈離去背影,埃爾梅羅二世無力歎息,“她最後……聽到我的聲音了嗎?”
“……”
竹取千燈應邀和君主·埃爾梅羅到餐廳吃午飯,忽然感覺精神一陣沉重,不由頓了下腳步。
“你是魔力還沒有恢複,還是暈船?”君主·埃爾梅羅留意到竹取千燈的神态變化,“你的狀态看起來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