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中毫無情緒波瀾,唇角微微上揚,是類似于嘲諷的弧度。
一道蒼藍色的身影從屋内走出,站在的場靜和身後,如冰雪般冷漠的金色妖瞳注視着站在牆上,赤裸着上半身的兩面宿傩,俊美的面孔上是冰冷之意。
礙事的家夥。
玉藻前攬着的場靜和捏碎妖丹的畫面出現在腦海中,兩面宿傩唇角的弧度消失。
的場靜和單手撐在面頰,注視着站在牆頭上的兩面宿傩:“真不愧是兩面宿傩啊,總是能夠給人不一樣的驚吓。”
一陣煽動翅膀的聲音傳來,坐在枭的背上,被枭帶着追上兩面宿傩的伏黑惠落地,在看到的場靜和的那一瞬,臉上出現了不解的情緒。
他以為兩面宿傩會大開殺戒,沒想到兩面宿傩會來找上次在商場上攔住他們的那個女人。
掏出手機将情況報告給在國外的五條悟,伏黑惠繼續關注着兩面宿傩的舉動。
注意到的場靜和一直在盯着他看。
猩紅的眼珠轉向的場靜和,兩面宿傩跳下牆,踩在鋪滿小石子的地面,垂眸:“你在想什麼?”
“想……死。”的場靜和說,聲音平靜認真。
她要死了。
兩面宿傩直接坐在石子地面上,和的場靜和隔着一段距離,他看向的場靜和,半晌,沉聲:“談談。”
視線從爬上牆,一臉嚴峻的伏黑惠身上移開,的場靜和來了興趣:“好啊。”
在她說了“好”之後,玉藻前轉身回到屋内,關上障子門,同時也關上了小妖怪們疊在一起疊疊樂的好奇視線。
就算是玉藻前離開,兩面宿傩也依舊坐在石子地面沒動。
他沉默下來,沒想到的場靜和竟然答應和他談談。
坐在墊子上,望着面前茶杯升起的袅袅熱氣,的場靜和眨了眨眼睛,如秋水般平靜的眼眸轉向坐在地上的兩面宿傩。
她的視線在屬于虎杖悠仁少年身體,被掏出的血窟窿上停留一瞬,随即不動聲色的移到他的臉上。
對上那雙屬于兩面宿傩淡漠又倨傲的眼睛,她慢悠悠的問:“想要跟我談什麼?”
“怎麼樣才能解除我們聯系在一起的契約?”兩面宿傩沉聲。
的場靜和回答他:“怎麼樣都不能。”
“而且我馬上就要死了。”
她說的平靜又認真,絲毫不懼怕即将到來的死亡。
兩面宿傩再度沉默。
這種沉默令他非常不适應。
以往無論在任何環境下都是主導者的他,突然無法待在沉默的環境裡。
明明他沉默下來的時候,坐立不安擔驚受怕的會變成其他人。
兩面宿傩在思考着什麼,最終他說:“很恨我嗎?的場靜和。”
望着兩面宿傩那張似乎隻是随意一問的臉,看到他臉上依舊還是那副平日裡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表情,的場靜和知道了他看到了未來的他對的場家做的所有事情。
她面上的表情依舊平靜,隻是反問他:“你怕死嗎?兩面宿傩。”
“人類畏懼死亡,這是天性。”兩面宿傩如此說。
正因為他讨厭無意義的死亡,所以才會來到千年後的世界,正因為他嫌棄人類的身體,才想要得到大妖那樣的體魄。
“我問的是你。”的場靜和凝望着他。
兩面宿傩不知道第幾次沉默。
與兩面宿傩對視,的場靜和看到了他眼中展露的某種情緒。
她覺得好笑,又感覺這很不兩面宿傩。
“真的對我動心了啊。”的場靜和肯定的說出這句話,感慨着,又似乎歎息着。
“這樣看來就算我将條件設定為【愛上我】,恐怕也能夠完成術式。”
既然如此,兩面宿傩剛剛提出的解除術式契約就變的很有意思了。
是不想要讓她死,還是他自己不想死?
不過,無所謂了。
的場靜和平靜道:“我本該狠狠嘲諷你的。”
“那種事,怎麼樣都随便吧。”
察覺到的場靜和堅決的态度,兩面宿傩嗤笑道:“應該還有一段時間才對,為什麼要選擇現在死?”
的場靜和隻要在的場家被滅門之前自殺,便能夠真正的改變未來。
現在離的場家被滅門還有幾個月的時間,為什麼會這麼急着死?
“你看到了吧?”的場靜和大大方方的向兩面宿傩展示自己身上的靈力,“我身上的靈力正在快速的消散,每一天醒來都會變得比昨天弱小。”
“我身上的靈力快要散完了,大概就在這幾天。”
“趁我現在還能夠看得見,我想要在離開之前一直能夠看得到他們。”
玉藻前,小妖怪們。
在她生命的最後,她想要一直都能看得見他們。
對他們來說很殘忍。
但在她看不見他們的時候離開這個世界,看不到小妖怪們,看不到他們圍在身邊,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那才是真正對他們的殘忍。
說着,的場靜和最後對兩面宿傩捅了刀子:“裡梅在等着你,你不能讓他一直等着。”
“那你呢?”
兩面宿傩聲音沉了下來:“在轉生的道路上,不怕被我和裡梅針對?”
“怎麼可能。”的場靜和笑道。
她以自己的靈魂為祭,不會走上轉世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