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你聽說了嗎?飲月君把持明幼崽送來神策府訓練呢。”
天人士卒玄魚趴在圍欄上用胳膊肘捅捅靠在旁邊有氣無力的朋友烏白:“你猜這些小東西能待多久?”
持明一族出了名的慣孩子,除了龍裔天性注重傳承喜歡幼崽以外,自然還有更深層更功利的考量在其中——每個持明都有轉生的那一天,今日護着旁人,明日才有旁人護着自己,代代相傳下來想不出名都難。
烏白是個一隻耳朵黑一隻耳朵白的狐人,此刻她正用一塊鹿皮擦拭長槍槍尖,剛結束早間訓練整個人都是酥軟的。
“最多三天,呵,保管一個個哭着夾緊尾巴跑去找人來給他們撐腰。”
玄魚沒等烏白回應,撇起嘴自問自答。
成年持明又能打又能奶,他自然是服氣的,奈何這玩意兒小時候實在熊,不光他們熊,背後的家長更熊,這就有點叫人看不過眼。
上個月長樂天發生群體械鬥事件,地衡司巴巴的借了兩千雲騎好容易才把人都拉開帶進司内準備批評教育,轉臉沒倆小時龍師就上門要求放人。
一口一個小孩子不懂事,呸!三百多歲的孩子可還行?
“你又不是教官,幹嘛這麼激動。”烏白橫過槍尖朝向自己,側着眼睛仔細檢查确保每一道鋒刃都處于備戰狀态,“況且來的都是些持明幼崽,惹不起總躲得起。”
比起成年持明,持明幼崽算得上身嬌體軟易推倒了,二者在武力上完全處于量級兩端。
“倒也是。”玄魚扭扭身子,翻開玉兆尋找今日話題,翻到一半突然大力拍打朋友的肩膀,“哈哈哈哈哈!你快看,有人在論壇裡開了賭盤賭這回持明何時翻臉,我要買一注,就買三天,賺了請你去金人巷吃點好的。”
“啊?那我也買一注,”烏白湊過來看玄魚的玉兆屏幕,“就買一百天好了,賠率這麼高,要是中了差不多夠去工造司訂把好槍。”
“那感情好……嗯?”玄魚頓了一下:“在工造司定制武器哪有那麼便宜,你該别是讓人騙了吧!玉兆上下了反詐程序麼?”
别說仙舟人不騙仙舟人,羅浮總人口過千億,有幾個渣滓敗類一點也不奇怪。
“嗛,”烏白對玄魚毫無用處的擔心嗤之以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東西能上當受騙嗎,要是手藝不好我就去找工正投訴要他親自給我打造武器,算下來我賺了!”
“還是你狠!”玄魚豎起大拇指,“我就沒想到能這麼幹。”
說起武器的事兒,烏白興緻勃勃。
“工造司裡有個朱明來的短生種學徒,收費便宜物超所值,等我存夠錢就私下找他訂杆新槍。神策府統一的制式武器不是不好,就是樣式太統一了點,用着不趁手。”
她哼哼着用嫌棄的眼神反複打量方才還小心翼翼反複擦拭的槍尖,最新款的武器都能自動校準自動追蹤自動尋回了,雲騎軍中用的還是古法長槍,落差大得堪比星槎海與長樂天。
所謂古法就是和古人用法一樣,既不拉風也不時髦,除了便宜完全沒有任何優越之處可言。
兩人站在圍欄旁吹風聊天享受訓練間隙的閑暇,圍欄下的校場上慢慢聚了一排陌生孩童,其中有個最小的,垮着張臉活像不想寫作業但又不得不寫的學童。
“來了來了,運氣真不錯啊!”玄魚一眼認出持明幼崽統一的墨綠色罩衫,激動到大力拍打烏白:“你看那個小家夥,我賭她中午都熬不到就哭鬧要走。”
他指着離朱,另一隻手匆忙在玉兆上操作好修改押注。這麼小的小童哪可能堅持三天啊,她就是來湊數的吧!
烏白打開玉兆,這會兒距離午飯也就隻剩一個半小時。
真要說持明們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好像也沒有。他們全族皆兵身手利落,又都生得俏麗,這樣想想脾氣大些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然而誰也不是天生就願意挨别人啐的賤皮子,持明那副眼睛頂腦門兒上的德行多少叫人看了就來氣。
擱哪兒裝大瓣蒜呢?
等她看完玉兆擡頭,負責這些幼崽的教官已然出現在校場上。
“我的個帝弓司命,将軍是想弄死這些小東西?還是仙舟要和持明拆夥了?”
玄魚抓緊烏白的袖子拼命來回搖晃,“那是潛鹿,潛鹿啊!”
此人乃是羅浮雲騎【欃槍衛】的教頭,号稱神策府歲見愁,也就是歲陽撞上他都得脫層皮發愁的意思。他向來秉公執法不苟言笑,張口十公裡閉口加倍罰,屬于新兵最怕的教官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