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還有掙紮的幅度,姜徊酌扣着這人的手,卻也不會太用力,被他帶的一直在動。
在路口等紅綠燈時,司機沒忍住轉頭看了一眼。
後排本就沒有光線,一切都晦暗不明。他隻看到這個清醒的人摟着喝醉的人,手還放在人家腿上在來回摸。人家的腿一直在動,估計是想要擺脫他。
傳遞到眼前的紅光轉綠,司機踩下油門。結合剛剛得到的信息,他基本斷定這是職場性騷擾。
後排的衣物摩擦聲還在繼續,他正義凜然:“請不要撫摸其他乘客。”
姜徊酌:“?”
司機不給他解釋的機會,為了後排這個清純男大今晚能逃離職場老油條的毒手,他心一橫,拐彎逆行油門——
停在警局門口。
姜徊酌:“……”
一直到淩晨兩點多,這件事才算被解釋清楚。
期間姜徊酌要還自己清白,還要時不時哄一下言臻,還抽空喂了言臻兩杯溫水。
離開警局時司機對姜徊酌表示歉意,并提出将他送回家不收車費,被婉拒了。
“照常把我們送回去就行,”姜徊酌說,“車費該多少就多少。”
司機感激他的大度,臨走前又受到了警方對自己的肯定。
雖然認錯人了,但警覺是正确的。
回去的路上司機自知理虧,主動找話道:“陪員工喝酒,然後送他回去,你這個老闆人還怪好嘞。”
姜徊酌讓言臻靠在自己肩上,下意識地低了這邊的肩,讓言臻舒服一些。
“他睡着了,”姜徊酌低聲說。
“噢噢,”司機聲音也降低了,“行,我開穩點。”
送到煙園北裡,司機先下來去開門,想幫着姜徊酌把言臻放在他背上。
他剛要伸手碰到言臻時,姜徊酌走到這邊,不着痕迹地擠開他,說:“我來吧。”
他輕晃了晃言臻的手,哄道:“下車了。”
司機站在一旁,看着這位老闆小心的動作,突然想到自己閨女還小的時候,每次和老婆閨女一起出去,閨女在車上睡着了,老婆都要輕拍着閨女,偶爾溫柔地說上幾句:“寶貝,我們快到家啦~”“寶貝,我們要下車咯~”
現在姜徊酌也是這樣,他并不打算叫醒言臻,就隻是告訴這人一聲。
即便言臻聽不到。
将完全睡着的人從車裡拉出來并不容易,姜徊酌隻頓了幾秒,随後臂彎伸進言臻曲着的腿間,另一隻手護着他的頭,到座位最邊緣後,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司機随着關門,聲音有些大。
言臻幾乎是無意識地往姜徊酌胸口湊更近了。
他耳朵貼着某處,安靜地阖着眼。抱着他的人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某一刻,他忽然聽到了什麼在跳動。
就那樣隔着單薄布料,一下一下,傳進他的耳膜,卻突然劇烈。
本有的固定節奏,像浪花拍打在沙灘上,也像因風吹過嘩嘩作響的樹林。
可突然劇烈的一刻,隻像是夏季暴雨來臨前的那聲的驚雷。
震得他耳側酥麻,又蔓延到心底。
他擡了下眼,視線模糊不清。眨了好幾次直至逐漸清晰,他看到因路燈光線切割而格外深硬的輪廓。
是姜博士。
他盯着看了好久,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正被抱着。
“姜、姜博士……”他低聲喊。當這深硬的輪廓垂眼看向自己時,耳畔的震動猛然聽漏一拍。
緊接着是更能穿透耳膜經久不息的雷鳴。
“嗯,”姜徊酌語氣淡了些,“繼續睡吧,到家了。”
言臻聽話地阖眼,直到自己陷入輕軟的被子裡。
酒精的作用,他實在不願意睜開眼,也什麼都不想思考。有幾絲意識殘留,他還知道問一句:“是你家嗎……姜博士。”
“是,”姜徊酌沒開燈,說:“睡吧,不會再折騰你了。”
言臻沒反應。
姜徊酌去拿了塊幹淨的毛巾,用溫水浸濕又擰幹,放輕腳步走到房間,擦了擦言臻的臉。
後來擦手時,他想到這三十一年,自己從沒做過這樣的事,也不曾和别人有任何親近。
抱着言臻,這人緊貼自己胸口的那一刻,他沒來由的劇烈心跳。
他有感覺,卻講不清。
現在給言臻擦着手,明明是大家都有的器官,他還是能感覺到自己過于劇烈的心跳。
如果用相同的事情來判斷,那心跳就能有個解釋。
可沒有相同的事情。
硬要說的話,他之前駐豬場時,經常給剛産的仔豬擦身體黏液。
……
等等、好像也不能硬說。
擦好兩隻手後他想盡快離開,起身的一刻聽到微不可聞的一聲歎息。
他回頭,看着這喝醉的人,問:“不舒服嗎?”
言臻喃喃道:“累。”
頓了頓,他又自己補充道:“也還行。”
他始終安安靜靜的,不喊不鬧,很好折騰。現在似乎終于說了句心底的話,又這麼快用别的話掩了過去。
姜徊酌輕聲說:“累了就安心睡,這裡不會有人打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