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舟卻意興闌珊地低垂眉眼,修長的手指搭上高腳杯,漫不經心地捏在指尖把玩:“但你們這些小少爺的喜歡又能維持多久?你才認識我第幾天?你了解我嗎?”
說這話時,謝時舟語氣松弛閑散,全然沒注意到自己說的話暴露了什麼信息。
也許是因為和周延深待在一起很舒服很愉快,能讓他放下些許戒備,也許也隻是一時的口誤。
若是周延深細緻一點,一定能聽出來那句主語“你們這些小少爺”中所透露出來的含義。
但周延深此時被謝時舟扣了标簽,注意力也被分散了。
周延深說:“所以我這不是正在了解你?”
他靜靜地看着謝時舟,漆黑的眸光深邃而又平和,似乎要直直地看到謝時舟心底去。
謝時舟别開目光,仿若躲避什麼地端起橙汁抿了一口,不知道為什麼原本甘醇的液體變得有那麼一絲苦澀。
他故作輕松地笑了下:“你這是在向我表白?”
知道對方是在顧左右而言他,周延深也沒打算在這個時候逼迫他。
正如徐白所說,他們之間互相都不了解,也的确需要一個時間段讓彼此的關系更進一步,何況他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對徐白交了底。
他這次回國帶着目的,也有自己的計劃和安排。
明正醫藥的周延深是聚合投資創始人“Jason”的這層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至少目前還不能透露給其他人。
盡管他不想向徐白隐瞞,但之後再和他好好解釋,他或許也能理解。
“我這不是一直都在向你表白?”周延深也插科打诨道。
謝時舟抿唇笑笑:“我看你是一直在發情。”
周延深:“……”
好、好厲害的一張嘴!
這時,餐廳經理恭敬地将一瓶已經醒好酒的羅曼尼康帝紅酒呈了上來,分别為二人倒入高腳杯中,躬身道:“二位請慢用。”
周延深端起酒杯,二人酒杯輕碰。
醇厚的酒液入口,謝時舟的餘光也自然地往下瞥,這不瞥還好,一瞥就注意到瓶身上的一串龍飛鳳舞的英文,謝時舟目光一頓。
等周延深順着謝時舟的視線看過去時已經晚了,那串英文已然從謝時舟的唇齒間念了出來:“Jason?”
也不知道徐白是不是在英國念過書,這一口标準的英音令周延深恍了下神。
但考慮到國内富豪都喜歡将兒女送到國外留學鍍金,徐白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周延深略覺得有些遺憾,他對徐白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原本他以為徐白這人像那緊閉的蚌,但接觸下來,他可能比蚌更難走進他的内心。
他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但不管他怎麼想方設法、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得知他的過往,他的經曆,他也每次隻是稍稍透露一點點,多得也不會再給了,仿若淺嘗辄止,勾得他心癢難耐。
周延深反應很快,假模假式地拿起酒瓶,狀似惋惜道:“哦!這是我朋友的酒,怎麼把他酒給開了?”他又道,“沒事,回頭我和他說一聲就好了。”
啧!
這家私人餐廳的老闆和是他國外的舊相識,當時還是老闆問他要的簽名,他順手給了,簽了十來瓶。
沒想到就這麼陰差陽錯地被端上來,還叫徐白誤會是自己的酒,險些将自己暴露了。
謝時舟眼神質疑,但這懷疑隻是短暫的有過一瞬,因為他看周延深的樣子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而且能帶領聚合投資走到如今地位的創始人……
謝時舟望着周延深。
周延深挑了下眉,言下之意:怎麼這麼看着我?
謝時舟默默劃掉等号。
怎麼看也和他沾不上邊吧?
謝時舟仍舊記得他穿着花襯衫、大褲衩第一次見到自己流鼻血的樣子,一點也不像謝時舟心目中的Jason。
怎麼說也得是梳着大背頭,穿着正裝,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不怒自威的強勢氣場。
如果非得讓他選一個人物形象,他會認為是江震的年輕版。
年少有為,鋒芒畢露。
謝時舟抿了口酒道:“我在想,既然你是Jason的朋友,你對他了解深嗎?”
“譬如?”
“譬如喜歡什麼、讨厭什麼。或者具體一點,喜歡吃什麼、喝什麼,有什麼忌口?平時喜歡什麼運動,喜歡什麼顔色?”
如果Jason願意給萬青酒業一個合作的機會。
他或許可以試着投其所好。
周延深扯了下嘴角,肉眼可見的不太高興。
他手肘撐在桌面,雙手交疊,身體前傾些許,不自覺淌出幾分侵略性的意味,像是動物族群中雄性在捍衛自己的領地,眼底透着毫不掩飾的危險。
“怎麼?你喜歡Ja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