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山屹立于妖界名為輿擅的淺淵之上,青色的山石自下而上相互簇擁成直達妖界上空霞色流雲的山體,傳聞山上還散落着不少的黃金礦石,黃金在霞光的反射下翩跹出閃爍的光芒,這些光芒借先祖靈力編為序列,便形成了萬重幻境。
陳阕乘一小葉扁舟,渡過淺淵抵達夫夫山腳下。渡淵時,小舟下青褐色的河水中不時會劃過金色的痕迹,在河水的映襯下變得粼粼,像是金色的血液在深藍色的皮膚中穿行不息,有着别具一格的生命力。見此景象,陳阕不禁蹲下身來,将半掌伸入淺淵之中,順着小舟前行的力量,輕輕撫摸着河水,有時還想捕捉那神秘的金色身影,隻可惜在水下握住的閃爍,與現實終是有些偏差,她在小舟上将握緊的手掌松開,隻感受得到山風吹拂的陣陣涼意。
在到達夫夫山的那一刻,陳阕周遭的景象便已轉變。
猛地,一陣強風襲來,将她向前找尋風口的腳步都吹的淩亂,她缃色的行裝因這巨大的風勢在青黑色的天空下激烈地晃動。就在此刻,狂風突然停止了,陳阕将擋在面前的雙手放下,一隻手中還緊握着那把木劍,那劍的劍柄處綁着一片白色的羽毛,那是白耳鹎答謝包紮的禮物。
陳阕還是向風口的方向不斷走着,這幻境限制住了她的靈力,法術自然無法施展。她的步伐一淺一深,腳下像是沙土,但因天色不亮并看不明晰,隻随着她邁出的腳步能看到一些細微的顆粒的閃爍。陳阕走了很久,步頻的減慢提醒着她時間的流逝,雖然前方是黑暗,但她還是朝着那個最初的方向一直走着,未曾變過。
不知道經過多少個日夜的轉換,陳阕看到前方出現一抹明亮的白色。
她走近發現那是一條白色的尾巴,于是她又低頭沿着這白尾走了一段,直到被一個巨大的東西堵住了去路,她還試探性的伸出腳踢了踢,在确定自己的力量無法推倒這東西之後,她的視線順着手對這巨物的觸摸一路向上,在手摸不到的地方,她擡頭,一雙白色的眼睛在高空和她對視。
像是在等待這一刻,那巨獸猛地低頭,眼看就要将這個于它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吞入腹中,陳阕見狀迅速後退,借着一片揚起的沙土中含着的光亮,她終有機會将這巨獸的模樣打量一二:那雙與她對視的白色雙眼長在同樣白色的面部之上,若不是它眼部與口部周圍的肌肉起伏凹陷出灰鼠色的線條,陳阕完全無法辨别出它的面部形态,不過最明顯的還是那頭巨獸左右各二的尖牙,從嘴的兩側延伸出來,足有陳阕一整個人那麼長。
時間不等她思考對策的機會,那陣強風再次襲來,但這次陳阕無法抵擋着前進,而是直接被吹了出去。正當她剛起身,以為又要重新找尋那妖獸才能破除幻境時,那頭妖獸竟直接尋了過來,擡起左前肢便想把陳阕踩在腳下,陳阕翻身躲過,随即借力高高跳起至那妖獸的尖牙之上,但随那妖獸的頭一晃,她隻得整個身子抱住尖牙才避免自己跌落。若有雙翼,她定能一躍至那妖獸的頭之上,陳阕想。
在那妖獸正準備朝她消失的地方再次發動強風攻勢時,陳阕奮力從尖牙跳起,從背後的劍套中拔出木劍,雙手握劍朝那妖獸的一隻眼睛狠狠刺去。刹時,紛揚的沙土帶起細碎的金色的亮光,待周遭黑下去又亮起來,陳阕已到了下一重幻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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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次次的将一頭又一頭的妖獸打倒在地,陳阕也不知道自己現今身處第幾重幻境之中。在這一重重幻境中,她被風吹,被火烤,被水淹,在泥潭之中同青面獠牙的妖獸決鬥,在上千隻飛獸的圍攻之下找到破局之法。她那缃色的行裝早已變得泥濘不堪,不少地方還變得焦黑。她手裡還是緊握着那把木劍,在地上跪坐着,頭發淩亂,上面還被不知是自己還是妖獸的血濺了不少。當聽到耳邊出現響動,用劍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再次站起時,久違的人聲出現在她耳畔。
“這已是最後一重幻境了,你來此有何所求?”
陳阕的腦子還混沌着,聽見‘幻境’兩個字便拿着劍一往無前的沖了出去。可那人不過一伸手,便将她推開,不過沒有意料中落地的痛感,身體像是墜入了被太陽照射了些時候的溫熱的雲朵中。
“你此刻沒有靈力,無法與我抗衡,姑娘有何所求,不妨告知于我。”那人語氣溫和,邊說着還便撫摸着那條伏在他臂彎的蛇。
“前任妖皇求什麼我便求什麼。”
“前任妖皇?你是說那條玄蛟。他求孩子你也求孩子?罷了罷了,我此處隻予機緣,能否把握得住,還是在你自己。”說完便要揮手降下機緣。
“等等。”陳阕趕忙叫停。
孩子?不是說那妖皇來此之後便擊敗了天界戰神?陳阕沒辦法判斷出當時那機緣是否真正落下,那妖皇在任時,她還在正靈山吐納靈氣尚未化形出世,也沒有後來的種種因果。
“姑娘你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