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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宮閨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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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時分,按照宮裡規矩,由淨樂堂的太監們來擡着彩兒屍首出去火化。

因為怕驚了太子,彩兒的屍首早被靜悄悄移到偏殿裡。

譚香素來不怕忌諱,拿了自己一套新作衣裳及幾朵賞賜的宮樣絨花給彩兒換上,算是替這姑娘送終。

譚香聽說,宮裡頭如死了小太監小宮女,常和死了貓狗一樣。

果然,淨樂堂來的太監問了幾個宮人并譚香,驗明正身,在一張紙單上寫了“自缢”兩字。

但到了天黑,蘇密剛入睡。居然有老太監來禀告譚香,說外面有人等她出宮問話。

譚香眼皮直跳:“什麼事?”

“不知。但萬歲跟前的小梅總管就等在殿外。”

小梅總管是宮裡人出于恭維給小梅子的美稱。其實他雖走鴻運,尚沒掙上個總管的名分。

小梅子出場,可能不是小事了,更何況彩兒的事情隐隐牽扯到他。

譚香整整衣裳,替蘇密放下帳簾,她走到隔壁找葛大娘,托她幫着照看下蘇密。

葛大娘聽了也皺眉,拉着她的手不放。

譚香勉強笑道:“大娘莫擔心,我還回來。蘇密就承您照看了!”

葛大娘捏着她手:“哎呦,他是咱府裡姑娘的親兄弟,我哪能不好生看着?你沉住氣,小心說話。”

譚香應了,邁着大步邁過門檻,見小梅子斜靠在石燈旁。還有幾個太監恭恭敬敬提着燈,站得稍遠。

譚香正色說:“梅公公找我啥事?”

小梅子似笑非笑:“我一奴才可請不動蘇娘子。你們這出了要緊事,上頭有話問罷了。”

譚香道:“哪個喊我?若是萬歲,可有谕旨?或是上級宮監尋我,該有文書憑證。”

小梅子瞪圓眼:“嘿,我一跑腿的,蘇娘子還不信怎的?”

他搜羅袖袋,找出來張蓋着司理監印章的文書晃晃,倒是真寫着傳喚東宮保姆譚香到司禮監的字樣。

譚香沒有二話,隻好跟着走。

夜色中花香馥郁,不知從何而來。小梅子古怪,非要和譚香并肩影貼影地一起走,仿佛素日和她極熟撚的樣子。譚香離得遠幾步,他又貼近了。

他用隻有譚香可聽清的耳語說:“蘇娘子,你初次入宮就是我領着你進來吧?咱們有緣呢。我和你素來沒有過節,将來恐怕還能成朋友。你們宮中那彩兒死了,你可知道其中有什麼蹊跷麼?”

譚香明白他必有所指,她忽然想起柳夏的囑咐,因此眯眼睛瞧他,笑一笑道:“要說咱倆,那真沒過節。但宮裡男女‘朋友’怕是生了誤會不是?我是有男人的。你也有老婆,我聽說——她生得十分顔色。至于彩兒,我隻曉得她和侯貴拌嘴。現在侯貴尋不着了,我上哪去追問原委?”

小梅子急急道:“你當真不知道?”

譚香正要說話,見幾個宮監擡着一頂軟轎從他們前面過去。

因為夜色,他們都沒注意到小梅子一行。

譚香問:“那是誰?”

小梅子搖頭:“宮裡許坐軟轎的太妃有好幾位呢……隻這麼晚出來不成體統!得,咱們還說前面的話麼?”

譚香指了指自己說:“嗯!我呀是個實心秤砣。我說不清楚,就是真不清楚。不是說萬歲正要閉關麼。你今天不用禦前伺候,倒來管我的事?”

小梅子低聲讪笑:“啧啧,蘇娘子,對宮中你真知之甚少,萬歲閉關,除了範公公,從不用我們幾個。自有那幾位天聾地啞的老内監負責。所以,我方才被分到司理監裡學習幾天行走。恰好聽他們要叫你,才順便過來看你需要什麼幫忙嘛。”

“你真好心。範爺爺不在,那邊由誰管呢?”

“司禮監哪能隻有一個人?但範總管是作主的。他一走,另兩位老公公聯合辦事。我到那半天,門道還沒摸清。東宮的事兒他們不對我說,我也不好大打聽。我隻是想勸娘子:給大家留一線,莫攀扯太多,免得一發不可收拾。死了一個兩個,就别死十個八個,你說呢?而且宮中結一個梁子,不如結一層同盟。娘子和我不必互相看順眼,隻要攻守同盟,許多事即可迎刃而解。呃,咱們到了。你再想想,先請進……”

譚香眼前的宮苑,像是罩上了一層黃紗。任她緩步瞠目,四周都朦胧看不真切。她曼聲應了“嗯”,獨自進了那敞開的正屋。

背後的門陡然閉起來。譚香看堂上,坐了兩位年老宦官。一個須發皆白,另一個長着好幾根彎曲長指甲。

譚香行禮,其中一人道:“蘇娘子,你請看這是誰。”

譚香順着長指甲一瞧,微微吃驚,角落裡停着具屍體,正是彩兒。屍首上簇新的衣服頭面,閃着異樣的光芒。

她心内一震,說:“回禀爺爺們,這是咱們宮裡的彩兒。”

“你可知她因何而死?”

譚香理一理頭緒,才道:“她死前那晚,我曾撞到她和她的對食侯貴吵嘴,似是為了侯貴賭錢。但她何以要上吊,我就不明白了。”

“他們倆半夜吵嘴,自然在隐秘的地方。蘇娘子你為何半夜不睡,還能撞見他們?”

“我半夜不睡是睡不着。我丈夫在南方叛亂之地,我睡不好有好多天了。我是聽到個怪聲才出去的,遇到他們是湊巧。”

那白發老宦官說:“你是太子保姆,我等正希望是湊巧了。可如今有人和你說法不一樣。咱們當差的不能不盤問仔細,請蘇娘子見諒。畢竟我等食君之祿,怎可辜負天恩?把人擡上來。”

話音剛落,有幾個黑衣宦官,将一個藤椅端進來。藤椅上那人,頭面都濕透了,身上卻沒一點水。譚香認得,正是侯貴。

侯貴見了譚香,極為驚恐,嘴巴大張。

他身後一個黑衣宦官用指頭點了他背脊幾下,他才吐出幾口發綠的水。

那老宦官再問他,侯貴說:“事到如今,我顧不得了,正是譚香逼死了彩兒!我倆夜間相會,撞破了譚香的機關。譚香威脅彩兒不能講出去,可是彩兒害怕她才吊死了。虧得我早些逃出來,不然必定死于非命。”

譚香呆住了,她沒想到他還能反咬一口。

她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明明是你自己欠債偷了東宮東西,為何誣陷我逼死了彩兒?我有什麼見不得人怕你們說出來?”

侯貴說:“因為你暗中在佛堂施行巫蠱(gu),詛咒萬歲!你半夜放在佛龛裡的瓦罐小木人,我都上交給了司禮監!”

譚香氣得發昏,耳朵嗡嗡作響。

她冷靜下來道:“我譚香素日做的木偶多得是了,連萬歲都知道的。你憑什麼說這是巫蠱,況且我若存了那天打雷劈的邪心,我能讓你和彩兒知道?我去佛堂正是你們的動靜,若我心中有鬼,佛堂裡大家都可去得。我臨走怎不把這東西藏好了,還留給讓你誣告?”

她對那兩個老宦官欠身道:“爺爺們請主持公道。明明侯貴先犯事,欠債偷盜,怎如此誣賴我?萬歲待我有恩,寶寶已是皇太子,我在東宮有吃有喝,将來坐着都有功勞。我若行大逆不道之事,我們全家都不要活命了麼?”

侯貴似孤注一擲,搶着說:“我欠了誰的債?偷了哪件東西?你說啊!你雖然是皇太子乳母,但是你詛咒萬歲,自有你的道理!”

譚香心想,事已至此,對小梅子那條藤自己手中并無實據,再和侯貴拌嘴,倒是笑話了。

她看着侯貴,一字一句說:“你自己知道你偷了什麼,欠了誰。我沒巫蠱過萬歲。我沒道理詛咒萬歲。”

侯貴一陣咳嗽,口鼻裡噴出血沫子,對着堂上聲嘶力竭道:“因為這女人和太子舅舅内閣首輔蔡述有私!所以才會詛咒萬歲,祈禱寶寶早登皇位!”

此言一出,那兩位老公公全變了臉色。譚香更是萬萬想不到。

侯貴似乎喘不上氣,長一聲短一聲的吸氣,忽然,癱坐在藤椅上,不再動彈了。

他身後黑衣宦官摸了摸他的頭頸,忙亂一陣,對堂上說:“侯貴死了!”

“死了?你們手下一點分寸都沒?萬歲怪罪,這事誰可擔着?”那白發老宦官十分不悅。

那些黑衣宦官齊齊下跪,為首的說:“奴才們當然有分寸,他沒過堂,怎可真用刑?奴才們沒想到,侯貴那麼經不起……”

長指甲老宦官細聲細氣說了幾句,那白發老宦官連連點頭。

白發宦官端詳譚香,半晌才道:“蘇娘子,侯貴已死。哪怕你有天大的冤枉,該查的一定會查清楚。本處範老總管恐怕一時回不來,他指證的罪名太大了,咱老哥倆可擔待不起。先委屈蘇娘子到本處空房坐坐。此事隻能上達天聽。”

譚香是個硬脾氣。縱然天大委屈,她都不會對着那麼多人大哭大鬧喊叫冤枉。她執拗咬着下唇,不再說話。

那幾個黑衣宦官把她領到一間無窗的黑屋,再落了鎖。

黑暗中,譚香隻聽到自己的呼吸。她回想一切,雖然忐忑,倒沒有什麼可以後悔的。念及蘇韌和孩子,她才冷不防打了個寒噤。

人心險惡,至此地步。沒有了蘇韌,她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但縱然蘇韌在帝京,宮中的漩渦他又如何插手?

她摸出半把桃木梳子,輕輕梳理發尾。她回想蘇韌的音容笑貌,忽然鼻子發酸很想哭。可在如此黑暗之中,她到底沒有淚流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譚香抱膝在角落裡昏沉沉的。有人落鎖開門,隻聽小梅子聲音說:“她可齊全麼?你們帶去哪兒?”

那幾個人都不回答,小梅子也沒再開口。

譚香張開眼睛,四周黑得模糊。來人不由分說,架着她就塞入一頂軟轎。過了好幾炷香的功夫,才有人把她拉出來。

有人說:“此處禁地,無旨不得擅入。你自己往前走便是。”

譚香揉了眼睛,此地似是一所宮殿,殿宇恢弘。

前方隐約有燈火,她走近了,才看到那是一盞銅鶴燈。鶴燈之後,紫紗簾幕飄飄。

再往前走,逐漸光明,像是位女主寝宮。布置淡雅,馨香沁人。桌上鋪陳筆墨,瓶中插着五色薔薇。

牆上挂着班姬辭辇圖,還有二王書法,都是譚香看不太懂的。

她側臉,見一軒窗,梳妝台上除了妝奁,還有盞琉璃蓮燈亮着。

映出窗外一叢盛開的美人蕉,綠葉紅花,簇若朱蓮。

譚香無心留戀。再往前走,有個老宦官等着她,走過依依曲廊,紅楓紫竹。

譚香問他話,他一概不答,譚香再要說話,那老宦官做個手勢,比劃了自己的嗓子。譚香想到小梅子說的“天聾地啞”,不吱聲了。

回廊盡頭,有座竹屋。她走進去,看見了一架貝雕山水屏風。

明黃繡褥上,靠着位仙風道骨之人。他的手裡,正拿着她那個裝着木偶的蓋罐。

譚香認得這就是皇帝,連忙跪倒,連連叩頭。

皇帝不叫她起來,打開蓋子,微微發笑道:“譚香,你說這是個什麼?”

譚香眼中噙着眼淚,直着身體說:“就是我們一家五口。”

“你們如何來五口人呢?”

“回萬歲。我和阿墨有一對兒女,但之前還有個夭折娃娃,葬在南京。咱們舍不得忘了他,因此還算是一家人。萬歲看這把梳子,就是大孩子墳上所長的桃木。我夫妻常随身帶着。這個罐子原本裝得是盆牛脯。因是月前我相公托人從南京送來的,我舍不得丢棄。”

皇帝和悅,說:“唔,原來如此。那麼你為何不雕刻出任一面目呢?”

譚香答:“因為我忙,沒有正經功夫做。有時夜深人靜睡不着了,我也想雕來着。但他們在我心裡太活了,千百個樣子,我反而把握不住。因為怕自己做壞了,更會猶豫擱下來。我沒有撒謊。萬歲是我和天下人的父母,自從見到了萬歲,我們一家就過上了好日子。我甯願自己去死,也不會詛咒萬歲的。侯貴确實是偷了東宮東西,可老太監說東西太雜難數得出來。他們還賭錢……但我隻聽過彩兒講……現在這倆個全死了。若是萬歲開恩,我就不說别人了,免得又帶出一大串。”

她說着說着,見皇帝始終面目慈和,仿佛長輩,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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