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劍尊見此,緩緩收回視線,又變回無悲無喜的模樣,像極了廟宇裡高貴聖潔的神祗瓷像。
溫頌滿頭問号,他就這麼易主啦?!
其實他一早就認出來,裴重衍就是昨晚給他糕點吃的那個冤大頭,但沒想到對方會突然開口說要他,而自己的主人還同意了!
他不由得有些後怕,不能是因為他昨晚吃的那幾塊糕點吧?
溫頌糾結得皺起眉頭,唇肉被咬得殷紅,又斜過身去偷瞧裴重衍的臉色,發現他的眼神柔和得不似常日。
他莫名有些委屈,想起自己平日裡就吃點饅頭過活,事兒也沒少幹,結果别人說要,主人就給他賣掉了,還是賤賣!
在溫頌眼裡,别人分錢不給就得到他了,這是白嫖,這是賤賣,這是他不值錢的象征!
他鼓起腮幫子,極為幽怨地偷瞟裴重衍一眼,決定讨厭他一小會兒。
有時候主角飙起戲來,根本沒有配角表現的空間,就比如站在莫君珩身邊的覃雲。
自獻禮開始,他就好像被自動屏蔽了,新來的小師弟獻禮獻到一半,在大師兄那兒掰扯半天。
覃雲無能狂怒,誰還記得大師兄旁邊還有位二師兄啊!
他知道自己師尊和師兄都是修真界的鳳毛麟角,平日裡師徒三人一起出場,别人都拿他當掃撒弟子就算了,今日這麼重要的場合——分發禮品!怎麼這見面禮就送不到他手上呢?
覃雲:非要我滿眼失望地看着你們嗎?惹到我算是踢到棉花了(已黑化)。
或許是覃雲半死不活的眼神太過晃眼,剛做完表面功夫的裴重衍忽然想起還有二師兄的存在,連忙招呼溫頌去獻禮,自己繼續留在心心念念的道侶身邊,開始打探他的喜好。
溫頌在心底小發雷霆:不是把他賤賣了嗎,怎麼還要使喚他啊。
他抱着兩盒見面禮走過去,邊走邊想,不争饅頭争口氣,他要用自己的方法報複他那個無情無義的主人。
他神色堅定地把兩盒見面禮壘在覃雲手上,“全給你了。”
覃雲受寵若驚,“這、這大師兄的也給我啦?”
溫頌斬釘截鐵地點頭,這份禮物裡面包含他整整一晚上的心血,就算莫君珩不要也不能流進裴重衍腰包裡。
這,就是賤賣他的下場。
他憤憤地看向一旁,正上趕着跟大師兄搭話的裴重衍。
拜師典禮結束後,莫君珩找到胞弟的消息不胫而走,不過大半日就傳遍各大宗門,愛聽八卦的修士聚在一堆讨論究竟是何方神聖,在現場旁觀過的修士笑得微妙,隻故弄玄虛地說是一見難忘的妙人兒。此話一出再度引起軒然大波,整個修真界鬧得沸沸揚揚,連散修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人多口雜,自然會生出異言,漸漸的有部分修士自稱是莫君珩的老鄉,出面指證莫君珩根本沒有胞弟,說他滿嘴謊話,隻為用正當理由扣下那位漂亮修士當爐鼎。
或許脫去修行的那層皮,修士與平常老百姓也沒什麼不同,愛湊熱鬧,愛聽八卦,勸妓從良,逼良為娼,他們最愛看神祗被拉下神壇的戲碼,以至于這類謠言愈演愈烈,蓋過最初的真相。
溫頌已經接受他被賤賣的事實,正慢悠悠地跟在莫君珩身後,是心不甘情也不願。
莫君珩的院子坐落在山谷間,擡頭可見兩邊懸崖圍成的一線天,正當溫頌饒有興緻地去數一線天裝有多少朵雲時。
一隻展翅的白鹭突然從天邊滑翔而下,給他撲倒在地。
“哎喲”
莫君珩聽到慘叫聲連忙去尋溫頌的身影,卻見地上白羽騰飛,白鹭将他壓在身下,兩隻翅膀撲騰着想去抱他。
“快把它拉開,我喘不過氣來啦。”
莫君珩失笑,走上前去将白鹭抱起來,溫頌趁這間隙趕快起身,退到一邊站着,吐槽道:“這是你養的嗎?怎麼随便撲人啊。”
像是聽得懂人話,白鹭凄涼地叫了兩聲,想撲騰着飛過去,卻被人死死抱在懷裡,氣得它踢了好幾腳。
莫君珩連忙解釋道:“這是我師父養的白鹭,平日裡對誰都趾高氣昂……看來它挺喜歡你的。”
他的師父?
溫頌回想起今日坐在大殿最高處的修士,冷冰冰的一身白袍。
是玄清劍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