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殿門走進去,是寬闊恢弘的大殿。
殿前有一人背手而立,身量挺拔修長,如松如柏,雪袍直直垂下,沒絲毫褶皺。
溫頌看到覃雲拱手行禮,自己也跟着學,“拜見師父。”
兩道不同的聲音重疊在一起,溫頌後知後覺自己被覃雲帶偏了,趕忙找補似地又行了一次禮:“拜、拜見劍尊。”
玄清劍尊轉過身來,淡漠然的視線掃過溫頌烏蓬蓬的發頂,他淡淡道:“免禮。”
倆人收回手,站定在原地。
玄清劍尊繼續說道:“你身上蛇毒未解,需得在此處藥浴五日,衣食住行由你自行負責。”
“可有異議?”
溫頌連忙搖頭,“沒有。”
“如此甚好,覃雲你可自行離去了。”
說罷,玄清劍尊便往宮殿左側走去。
溫頌愣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覃雲連忙給他遞眼色,他這才反應過來該跟在劍尊身後一起走的,趕忙将包袱挎在手上,一路小跑着追過去。
為方便他藥浴,玄清劍尊給他安排的屋子離藥池隻有半刻鐘不到的距離,屋子不是很大,但勝在幹淨工整,裝潢家具雖稍顯簡略但一應俱全,很符合宮殿主人的風格。
玄清劍尊給他安排好房間,帶他指認了通往藥池的路後,就獨自離開了。
溫頌把包袱一撂,整個人陷進軟乎乎的被褥裡,忍不住腹诽:沒想到外表冷冰冰的,心思還挺細膩。
在床榻上來回滾了兩圈,肚子忽然開始咕咕叫,他捏了捏微微凹陷的肚子,有點懷念莫君珩做的那些菜。
每逢飯點思老莫啊。
可惜莫君珩還被困在秘境裡,玄清劍尊又不會屈尊纡貴來給他做飯,想要在這裡安安穩穩地解毒,還得靠他自個兒出去挖點野食過活。
此時恰逢月上柳梢頭。
溫頌頂着滿身月光出門,還沒走出宮殿所屬範圍,就遇到了之前見過的那隻白鹭。
眼瞅着白鹭又想撲騰着翅膀來抱他,溫頌身子一偏就讓它撲了個空,待白鹭穩住身形後,它扯着嗓子叫了兩聲。
雖然搞不懂它這兩聲有什麼含義,但溫頌莫名覺得它好像想跟着他走。
他試探着問道:“你要跟我一起出去搞點東西吃嗎?”
白鹭抻了抻脖子,扯着嗓子又叫了一聲。
溫頌事先聲明:“跟我出去可以,但是你不能在路上把我撲倒。”
白鹭扭着腦袋,似乎在消化他的這句話,片刻後緩緩點頭。
“就這麼一言為定啦”,溫頌點點它額頭上的白色羽毛,“走吧。”
事實證明,讓白鹭跟着出門是他今晚做出的最正确的選擇。
本來想着今晚挖點草根填填肚子就行,哪成想白鹭還會捕魚,并且一抓就是好幾條,愣是給他的餐食标準拔高了幾分。
看着它又是抓魚,又是撿柴的,溫頌在心裡默默地将白鹭的地位提升到“覓食好兄弟”這一層。
僅次于莫君珩。
撿來的木柴被堆成山丘狀,白鹭又不知道從哪裡撿來一張火符扔進柴堆裡,瞬間燃起明亮的火焰。
溫頌将處理好的魚肉架在火堆上,來回翻動,沒一會兒就把河魚本身的香味兒烤出來了。
一人一鹭大塊朵頤。
吃得肚子都鼓起細微的弧度,溫頌才心滿意足地打着哈欠回屋。
白鹭也懶洋洋地跟在身後。
回到屋裡簡單洗漱後,溫頌給白鹭擦了擦表面的羽毛,這才允許它陪寝。
在發覺這隻白鹭居然喜歡在床榻上睡覺時,溫頌還有些驚奇,畢竟在他印象中,白鹭這類動物都是單腿站在原地睡覺的。
不過看在這隻白鹭幫他幹了那麼多活兒的份上,他願意給它這個特權,但前提是身上得幹幹淨淨的。
把蠟燭吹滅後,溫頌摸黑上榻,先是理了理被褥,正準備調整好姿勢入睡時,懷裡忽然被一坨羽毛塞滿。
用膝蓋想想都知道是誰。
溫頌抱住它,小聲說道:“你晚上不準踢我,不然就去地上睡。”
白鹭小小地叫了一聲,算是回應。
溫頌閉上眼開始醞釀睡意,呼吸逐漸平穩綿長。
一直到深夜,白鹭額間的羽發裡忽然浮現出類似于冰晶的标志。
它緩緩睜開眼,借着透過窗棂的月光,看向眼前沉沉酣睡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