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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白塔餘恨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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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有膽子來問,”單烽道,“狗屁的天火長春宮,沒了爐鼎便不能活?”

白豬雙目赤紅道:“就為了那些爐鼎?白養着她們,總得有些用處吧?”

單烽面無表情,握着右腕轉了一轉:“我是不是忘了揍你?”

他也是納了悶了。

當時他沒空尋根究底,除了射殺施暴者之外,就隻射滅了護宗大陣,任他們自生自滅,還不夠仁慈?

長春宮的掌教撲倒在他面前,指天斥罵要向舫主求個公道,他也隻是淡淡地說了三個字。

“盡管去。”

即便對方向紫薇台告上一百狀,他也拿不出更寬厚的手段了。

真當他未開殺戒,便是好脾氣了?

這也叫屠滅?

白豬毫不掩飾的怨恨,倒讓他想起什麼,霍然道:“我走之後,影子來過?”

“是你怕掌教狀告舫主,所以召來它替你滅口!”白豬道,瞳孔發狂般顫抖着,像看到了極為可怕的場景,“魔物,那是魔物……擋在路上的都被殺了,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連殘屍都沒能留下,都是血水,是飛灰!我們吓得發瘋,四處跑啊,逃命啊,可大陣一破,雪練就攻進來了,我的身體,我的手腳——啊啊啊啊啊啊!”

白豬驚痛至極,那一夜的慘烈景象幾乎穿透了十年間的迷霧,血淋淋地在半空中流淌。

金多寶恍然道:“我記起來了,當年舫裡收到消息,西南方有幾個小宗門先後被雪練所破,原來背後還有隐情。燕紫薇,他說的可是實情?”

未等燕燼亭開口,單烽已強壓着火氣道:“影子是什麼時候來的?”

“它就跟在你的身後,你自己不清楚麼?”

什麼?

白塔湖前夕,影子已經跟上自己了?

單烽齒關喀嚓一聲響,又咬碎了一顆雪凝珠。寒氣噴薄而出的同時,也令他眉目淬霜,戾氣猶能從瞳孔中破出鋒來。

“别耍我。如果是他,還輪得到雪練來殺你?”

白豬道:“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來,來搜我的魂!”

金多寶道:“我們不是雪練,不曾修得那樣傷天害理的邪術。”

“就當是給我個痛快!”白豬咆哮道,往前一撲,将腦袋活活貫在了金多寶十指之上。

一顆猩紅的圓珠便從它腦中射出,帶着撲鼻的惡臭。

在場三人,皆在照面間認出了這珠子的來曆。

煉魂珠!

這珠子是雪練刑訊逼供的手段,能利用人心中的愧疚,拘禁神魂,百般折磨。也難怪這白豬能在業火下撐這麼久。

金多寶運起手訣,煉魂珠裡糾纏白豬多年的景象,投映在半空中。

濃稠的夜色。

九重烽火台一夕崩塌,劫灰飛旋,在夜色中如充血的瞳仁般,一睜又一閉。

到處是斷壁殘垣,天火弟子驚惶逃竄,實是最凄慘不過的魔國景象,白豬充血的視野,越過這一幕幕,死死盯着那道大步踏過廢墟的身影。

那是一道颀長精悍的背影,背負烽夜刀,單手提一把通體赤紅的琉璃巨弓。那弓身古拙至極,寬厚如犀角,論分量更需數人合力擡抱,提在他手裡,卻不費吹灰之力。

仿佛嫌此弓礙事,在踏過又一座烽火台時,他信手一折,那由近百人晝夜供奉的神弓,便攔腰橫斷,如朽木般砸在廢墟之上,濺起無數飛塵。

如此跋扈行徑,任誰都能認出來,這就是單烽。

巨弓的斷裂,更激起一片驚呼聲。

天火長春宮的掌教癱坐在地上,抓着一道留影符,另一手則顫抖着捏訣,一道最簡單的千裡傳訊術,卻始終不能成形。

不系舟主人……

下一個瞬間,掌教的雙手便如燒化的白蠟一般,連皮帶肉地流淌下來。一道血色剪影,從背後柔柔地沒過了他,衣萦血雨,卻仿佛穿過的隻是土石。

一步,兩步。

唰!

錯身之際,掌教的身形就被憑空抹去了,隻剩下一汪血水。

影子足下未停,身影朦胧飄渺,手足面目如滲微光,所過之處,卻是他生平所見的,最恐怖的一場無聲殺戮,沾衣者死,照面者死,擋路者死!

白豬離這一幕不過數丈,眼看着影子向自己步步逼近,驚駭欲絕下,瞳孔緊縮成了一條細線。

他也因而看清了,影子身上那些微光到底從何而來。

那是尚且完好的蒼白皮膚。手足關節處,甚至可見森然的白骨。它們光寒、皎潔,卻被吞沒在由血肉化作的影子裡,緩慢地消融,更如白瓷菩薩像陷在交纏的群蛇中,在令人暈眩作嘔之餘,更橫生沖天邪意。

正是在由單烽親手造就的廢墟中,蓮台滴血,屍陀林主夜來。

腥風洶湧,卻裹挾着一縷凜冽的奇香。

仿佛常年沐浴在香花的供奉下,依舊不改肅殺。

好恐怖的殺氣,有如實質的怨恨和惡意!

短短一瞬間,白豬便吓得兩眼翻白,差點兒沒尿出來。視線好不容易重新凝聚,所見的依舊是那一道影子。

影子與他擦肩而過,踏行在廢墟上,吳帶當風,周身血雨瓢潑,輪廓卻凝實了幾分。顯然在這十餘步裡,又不知多少人橫死在他衣袂之下。

這樣的惡鬼……居然放過了他?

但他旋即意識到,影子調轉方向,絕非一念之慈。它飄飄悠悠,如鬼魅一般,卻始終追随着那一道背負長刀的身影,凡是擋在其間的一切,皆被抹去。

亦步亦趨。

一條由屍山血海鋪成的血路。

橫行殺戮的同時,影子的速度越來越快,近乎于奔跑,終于在單烽踏出天火長春宮的一瞬間,伸出一手,觸及了他的脊背。

那一隻手上萦繞着如霧的血雨,足可令任何幸存者膽寒至今,卻輕柔地撲向單烽的影子,如筋疲力竭的嬰孩一般,靜靜蜷縮在他腳下。

任誰都看得出來,這魔物對單烽極為信任。

留影中的單烽不知察覺了什麼,以手背在頰側一抹,隻沾染了一點淡淡的血色,如此磅礴殺意,偏偏對他吹面不寒。

那被深埋在記憶中的奇異觸感,卻在目睹這一幕的瞬間,鮮明地複蘇了。

在當時,他隻當那是斜吹而來的血雨,殊不知那是影子對他的第一次探尋。

難道謝泓衣一直在天火長春宮裡?

單烽在天火長春宮兜留那三日,不耐煩其中的靡靡之氣,把整座宮舍轉了個遍。

九重烽火台……羲和均天鼓……弟子演火殿……仿長留而成的十二曲玲珑玉回廊……

如此窮奢極欲,還比不過那一組橫貫數座宮舍的供香天女夜遊圖。

衆多袅娜身影,捧着香花夜行,或坐或卧,細數下去,能有數十人之衆。有專門的宮人,每日以清油塗抹,修補描摹,那衣裳上的褶皺都呼之欲出了。

單烽無事就在它跟前躲清淨,隻覺天女衣間幽幽的香氣,都灑到自己身上來了。

倒不是他突然知情識趣起來,隻是心弦莫名一動。

即便如此,天火長春宮裡諸多臉孔他都認遍了,卻從沒有見過謝泓衣。

那簡直是像從地底而來的一縷幽魂,除卻刻骨凄涼的怨恨之外,尋不到半點來處,隻憑着滿腔執念跋涉。

而這也就意味着,謝泓衣伴随着他,進入白塔湖祭壇深處,最終又在怨春凋纏綿的曲調中醒來。

是他親自把影子帶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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