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捆住謝泓衣的雙手,不管不顧地撞進去!
為什麼非要掙開,到最後關頭還是忍不了他的觸碰麼?憑什麼薛雲那乳臭未幹的小子便能得謝泓衣青眼?要是火牢在身邊……
他心中掠過無數殘暴的念頭,連自己也不敢認。
到後來,隻剩下火牢裡的景象。火蟒猛烈地沖擊着鐵鍊。雪白絹綢被撕爛後,猶自翻湧,如謝泓衣溫涼雙臂般越絞越緊——
眼前黑雲散盡,單烽後腦勺一麻,渾身力氣都尋着了出口,鐵水炸爐似的,把綢緞全打濕了,人卻憋悶得更厲害。
空氣中的硝石氣,一時間濃得嗆人。
可謝泓衣的眼神,卻跟冰水似的迎頭澆下,哪裡還有先前的半點柔情?
也真是見了鬼了,哪有人能翻臉無情到這種地步?
人家母螳螂吃的尚且是過了夜的新郎,他這才挨上邊呢。
單烽一把抓住謝泓衣雙腕,把人摟在懷裡,緊咬齒關,黑着臉,把這一通脊柱發麻的感覺生熬過去了。
謝泓衣被燙得支撐不住,用力一掙:“你做什麼?”
“你還問我。”單烽怒極反笑,張開掌心,“殿下的東西,這就不認賬了?要我咬你,我咬了沒?我還是輕輕咬的,夠不夠聽話?”
謝泓衣嫌棄至極。
單烽還把那個巴掌晾在他面前,恬不知恥地逼他看。
“我這麼盡心伺候你,你還扇我?”
“拿開!分明是你無恥下流,扯我衣裳——”謝泓衣一頓,仿佛才想起自己在昏沉中的種種不堪情态來,用力按住了額角。
怎麼會?
神智終于回籠了。即便是謝泓衣,心中也掠過一絲狼狽,恨不得閉目睡過去算了。
可剛剛所發生的事情,确實是抵賴不得的。
那着了魔一般的渴求,皮膚上湧動的熱度,還有耳鬓厮磨時,連神魂都悸動的滿足感……一切都像是隔了薄紗,那些積郁已久,難以啟齒的東西,忽地被銀針挑破了,不管不顧地噴湧出來,事後回想,實在有些惱羞成怒。
單烽道:“你方才又是摟我的肩,又是扯我的頭發,将我嘴角都咬破了,難道還要賴作鬼上身麼?别把臉别過去,那隻空盞是我喝的,你也沒醉,看着我,真不記得了?”
他對負心人窮追猛打,正要把謝泓衣的臉孔掰回來,卻瞥見那耳廓上一點異常晶瑩的绯色,在黑發間一晃而過。
他心中立時一陣發酥,被一巴掌扇出來的郁悶蕩然無存,隻恨不能把人摟在懷裡,親親熱熱地說一會兒胡話才好,誰知手剛伸過去,便被謝泓衣一把按住了小臂。
單烽露出一個頗為邪氣的笑來:“你自己的東西,有什麼好嫌棄的?”
謝泓衣盯了他五指片刻,長眉微蹙,指腹悄然點了兩點,卻被單烽抓了個正着。
“悄悄用滌塵術?”單烽道,“脖子上。”
謝泓衣意識到項上陣陣刺痛的來源,伸手一按,心情更是郁郁。單烽卻如逞耀本事一般,随手扳過一面銅鏡來。
鏡光一蕩,雪玉交輝,薄汗濛濛,一大片紅蠟熔入清瘦的脊線中。是手掌掐得狠了,把周遭的皮膚都燒出了深粉色,也不知是怎麼消受下來的。
謝泓衣向來厭憎自己這般情态,當即将銅鏡一把拂倒在地上。
單烽抓着他指尖,碰了碰,道:“都怪鏡子。可是誰讓我咬的?”
謝泓衣用力按着眉心,難以置信道:“我竟然真的……我怎麼會和你?”
怎麼會……和你?
“不是我還能是誰?”
雄性在纏綿過後的直覺敏銳到了可怖的地步。
單烽臉色一沉,恨不得當場伸出犼尾,把謝泓衣結結實實圈禁在懷裡。要是有不長眼的撞上來,就連着骨頭咬碎,啐得離謝泓衣越遠越好。
念頭雖如此,他一手卻若無其事地抓着謝泓衣肘上的銀钏,一轉兩轉,陰沉沉地靜心。
不論是誰的名字,隻要敢在此刻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