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伊雪，是我。”

電話那邊的蘇伊雪猛地站起來，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道：“陶徹，你想幹什麼？你把小黎怎麼了？”

“我想幹什麼？當然是把你對我做的百倍償還！”陶徹已經徹底失控，開始發起酒瘋。

“你瘋了！小黎她也是你的孩子！”盡管她最不想承認這件事，但目前這是唯一的感情牌。

“我的孩子？呵，誰知道她是你和誰的野種！我現在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她也别想活！”

“你！”蘇伊雪忍住心底的怒火，現在不能激怒他。“你到底想要什麼？”

“給我五千萬，還有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你簡直就是一個瘋子！我可以告你綁架勒索。”

“你告啊！反正你要是不給我，我隻有死路一條，還不如再拉一個來墊背。黃泉路上也是不孤單了哈哈哈哈！”

“陶徹！”蘇伊雪握緊拳頭，到底還是放緩了語氣。“這件事我們可以慢慢商量，但是小黎要是傷了一分一毫，我絕不會放過你。”話到最後，她的語氣已然冷若寒劍。

蘇黎緊咬嘴唇内側，努力不讓眼淚盈滿眼眶。

“行，你就把錢和股份準備好吧。”聽到蘇伊雪妥協，陶徹明顯得意起來。

“我要聽一下小黎的聲音。”蘇伊雪堅持道。

陶徹把手機放在蘇黎的耳邊，蘇伊雪安撫道：“小黎，沒事的，媽媽不會讓你有事的。”

蘇黎眼前一片模糊，淚水充滿整個眼眶。她的大腦昏昏沉沉，腦中隻重複着一句話：“媽媽，對不起……”

秦舒奇聽到整個故事，心底泛起驚濤駭浪。她緊張地問：“後來呢？”

“後來我媽報警，在他去取合同快遞的時候把他抓捕了。他說他是被逼無奈，欠下一千萬的高利貸根本還不上，不這麼做的話隻有死路一條。最後他被判了十五年。”

“真是活該！十五年都輕了！他連親生孩子都敢綁架，還有什麼做不出來？就應該關在監獄裡一輩子都出不來！”秦舒奇氣憤填膺。

蘇黎輕笑道：“都過去了。”

看着蘇黎裝作若無其事，強逼自己堅強的模樣，秦舒奇心底泛起陣陣疼意。

“其實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說，我知道我的母親很愛我，所以從那以後我從沒有違背過她的意願，除了……高考後我瞞着她報了江城大學的法學。”

心髒好像在不受控制地猛跳，兩人坐得很近，秦舒奇聞着對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大腦開始有些暈暈乎乎的。

“為什麼呢？”秦舒奇問，她還沒有臉大到能直接問她是不是為了她。

蘇黎隻盯着她的臉，許久未說話。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被盯得久了，秦舒奇不好意思地問。

“不，沒有。”蘇黎笑着搖搖頭，“因為江城大學的法學最好，我慕名已久。還記得我們高中的時候，你就說過很想來這學法。”

秦舒奇清了清嗓子，故作倨傲地說：“對，所以呢？”

蘇黎溫聲繼續道：“我也有自己的法學理想，但那不足以讓我下定決心，真正讓我選擇來這裡的，是你。”

一直都是你，秦舒奇。

這兩個字像是自帶音響一樣在秦舒奇的腦中回蕩，一瞬間，她快要以為自己的心髒驟停了。她呆呆地僵住，不可思議地看向蘇黎，對上那雙溫柔的美目時不受控制地被吸引。

“我？”她手指自己，嗓音有些發澀。

“嗯，我從班主任那裡聽說你的分數和志願，下定決心來江城大學找你。”

“但是……”但是她們之間關系之前明明鬧得那麼僵，她為什麼會想來找她？

“我一直為自己當時的逃避感到後悔。”蘇黎說，“當時你切切實實因為我而受到傷害，我一直想找一個機會向你道歉。但是直到高考前，你一直都在躲着我，我也沒有勇氣去找你。”

“高考結束後，我突然意識到我們見不到面了。如果我不做些什麼，我們就真的完全結束了。那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想和你在大學重新開始，不僅是踏入人生的新階段，也是我們關系的新階段。”

說完，她神情有些忐忑地和秦舒奇對視，“所以，你願意原諒我，和我重新做朋友嗎？”

如果換一個人，兩年後突然找到自己，對她說曾經的過錯都是誤會，秦舒奇會無所謂地擺擺手，釋然地和對方擁抱，然後回到點頭之交的距離上。

因為沒那麼在意，所以可以輕易原諒。

但是面對蘇黎，聽見對方真誠的長篇剖白，說不想原諒是假的，甚至于，秦舒奇心中那份早該化成灰的感情也有死灰複燃的傾向。

可是遲到兩年的道歉，一句“膽小”就能輕而易舉地翻篇嗎？到目前為止，蘇黎都還沒有解答她所有的疑問。

當初她為什麼突然對自己忽冷忽熱？她到底對邱琦說了什麼，導緻全班都在傳那個言論？還有，她到底有沒有察覺過那份心意？

見秦舒奇不說話，蘇黎原本期待的目光暗淡下去，她強作微笑，“我知道，我的語言太過蒼白。不管你會不會原諒我，至少我會慢慢讓你看到我的誠意。”

秦舒奇垂下眼睑，複又擡眼與蘇黎四目相對，緩緩開口道：“蘇黎。”

聽見她喊自己的名字，蘇黎倏然有些緊張，直直地看着那雙冷靜無波瀾的棕色眼眸，等待着後文。

大概是小樹林裡落下的，蘇黎耳邊的秀發上沾着十分細小的枝條，秦舒奇的目光停留在枝條上，語氣很随意地說：“我曾經确實喜歡過你。”

“當然，隻是曾經。我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在意别人的竊竊私語。當初我覺得受傷，隻是因為，這件事是你說的。”

“我沒有！”蘇黎立即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