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姜雯将視線投向不遠處的李昕言，眼神中是化不開的纏綿。

李昕言似乎是感覺到這束目光，轉過頭和她四目相對。兩人無言地對視着，又好像在互相訴說着什麼。

鏡頭正式開拍了，姜雯帶來了專業的攝影設備，李昕言很久沒有試過攝影機，一時之間有些生疏。

“簡單的視頻不需要運鏡，要不要拿個三腳架固定攝影機？”姜雯的聲音從耳側傳來。

李昕言搖頭，“拆來拆去很麻煩，用手托着比較方便。”

姜雯了然，坐在一旁繼續看幾人的表演。她雖然沒有看過劇本，但隻看這幾個片段就能看出來，這是她和李昕言的故事。

當時她大二，表演系，因為外貌出衆被很多男生追求，但通通拒絕了。久而久之，有人出于得不到就毀掉的想法，造謠她和老師有染。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别人有天賦而得到老師青睐被看成是暗通款曲，自以為是地表達愛意卻因為得不到而極端，其他的看客肆意讨論揣測，又以為自己多純潔無辜。

污泥被扔在身上，卻無處申訴。

當時她很絕望，回到家中拉上窗簾躲在昏暗的房間裡，狹小的空間是她唯一的安全感。直到李昕言打開房門，将她擁入懷中，她才有真正的安全感。

回想起那一天，姜雯不得不承認，早在李昕言滿臉焦急出現在房門前，光打在她的身後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經為李昕言而跳動了。

而眼前正好演到這一幕，秦舒奇将自己封閉在幽暗的房間裡，蘇黎用鑰匙打開反鎖的房門。

她并沒有像李昕言一樣沖動地抱住對方，而是慢慢靠近，面容溫柔輕聲道：“姐姐，我在。”

姐姐，我在。

姜雯眼淚奪眶而出，她用手捂住嘴巴，強忍着不發出聲音，默默地轉動輪椅走出房間。

曾經和李昕言親密無間的相處日常如潮水般湧進她的大腦，回想起兩人分别那天自己的決絕，姜雯倏然覺得自己無比卑鄙。她曾經親手推開她，此刻又希望對方在她離開的時間裡不要忘記她，永遠記着她。

好卑鄙啊。

整個視頻的劇情并不長，但是拍下來依然有些吃力，等到所有劇情拍完已經到了晚上。

“姜雯現在身體還沒恢複，我先送她回醫院，你們先回學校吧。”李昕言推着輪椅，在路旁等姜雯的助理和車過來。

幾人點頭，趙雨萱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女神你要照顧好自己啊，要多吃飯多喝水，早點康複！”

姜雯輕笑，對她招手告别。

陳亦語調侃她道：“你這麼舍不得，幹脆跟着李昕言一起送她回醫院得了。”

趙雨萱神秘兮兮地笑：“你不懂，我才不想惹我女神嫌棄呢。”

電燈泡這種東西，還是少當比較好。這樣想着，她看了一眼車上的後視鏡，陳亦語坐在秦舒奇兩人的旁邊，一臉木頭的呆樣。

她在心底偷笑，幸好自己選了副駕駛。

到了醫院，助理叮囑姜雯今晚要做好的準備，明天一早就要出發去機場。姜雯點頭，助理很快離開了。

李昕言推着姜雯慢慢走，路燈照射下的影子拉得很長，姜雯心底忽然升起一種荒謬感，她們現在這樣子就像是女兒推着年邁不能行走的母親一樣。

這個想法剛出現，它就被甩了出去，但姜雯還是沒忍住笑出聲。

“在想什麼？”李昕言見她一會面色沉重一會突然發笑的，好奇地問。

“在想我們這樣子像母女。”姜雯話中滿是笑意。

李昕言也笑了，“看不出來你這麼好為人母。”

姜雯愣住，她已經很久沒有聽見李昕言和她開玩笑了。自從那天表白以後，她面對自己永遠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而現在……

姜雯掩住眼中的酸澀，突然喊住她：“等一下。”

李昕言停住，“怎麼了？”

姜雯指了指她的頭發：“你過來點，我幫你把你頭上的葉子拿掉。”

李昕言頓了頓，還是聽話地将腦袋湊前。姜雯伸出手碰到她的發絲，眸色中滿是認真，又好像摻雜些其他的情愫。

姜雯的動作很輕，也很慢。她用餘光偷偷地看兩人的影子，這個動作看起來就像是李昕言正在低頭親吻她。

良久，姜雯收回手，故作輕松道：“好了，拿掉了。”

李昕言回頭看那空落落的地，她知道拿掉葉子隻是一個幌子，也知道姜雯舍不得她，她們都在絞盡腦汁讓分别晚一些。

再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