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自己在趙恭眼裡已經是個妥妥的王黨預備員。
他已經隐隐感覺自己正處在某個漩渦的邊緣,将墜不墜。還有他寫的那份青詞,按理來說以石植的個性怕不會遞交自己的那篇青詞,會是安平嗎?
沒等裴澈繼續想下去,翰林院的官員們就紛紛道喜,裴澈隻得應付一番。
七月初一,裴澈就去了門下省報到。
門下省為中央審令機構,輔佐皇帝決策皇帝的旨令及尚書省六部所上有條法可依,門下省有權請示皇帝予以駁回,小事更可以直接改正。
來得路上裴澈又恰巧遇見了謝凜,他與謝凜之前雖同在翰林院供職,卻沒有多少太大交集,不過接下來他們二人都會将趙恭跟前待着,關系遠比從前。
裴澈:“謝大人好巧,也這個時辰來了門下省,當真有緣。”
謝凜作揖:“喚我栯之即可,在下也沒想到能與裴大人如此有緣。”
對方都如此說了,裴澈自然答應:“既然如此,栯之兄日後便也喊我修晏罷。”
謝凜點頭。
兩人之後又一路寒暄幾句,因着兩人的背景,裴澈離門下省衙門還有段時間,就遠遠見到兩個人迎了過來。
裴澈和謝凜沒有看向對方,但随後各自同時加快腳步,也朝前迎了上去。過了會終于到了跟前,裴澈分别向兩人作揖,一邊的謝凜也是如此。
其中一個瘦長圓臉的人道:“兩位是今日剛來赴職的謝凜謝大人還有裴澈裴大人吧,我名王芝,同裴大人一般也是給事中。”說完又指了指旁邊的長臉男人,道:“這位是穆昆穆大人,和謝大人一樣同為起居郎。”
“見過王大人、穆大人。”兩人一齊喊道。
裴澈剛拜下去,就被王芝一把扶起:“欸,兩位大人,大家同為門下官員,日久更是一同辦事的同僚,免不了一番照應,何必行禮。”
裴澈謝道:“修晏自當與諸位衆擎易舉。”
“栯之亦是。”
之後裴澈和謝凜被各自領走,裴澈則跟着王芝去熟悉給事中的事務。
王芝:“凡百司奏抄,待中審定,則先讀而署之,以駁正違反;凡制敕宣行,大事則複奏而請施行,小事則署而頒之。這便是給事中要做的事了。”
總的下來就是就是裴澈負責看那些呈上來的制诏,審核有沒有不妥,不妥的話就駁回去。如果是大事就再奏請一遍皇帝的意見在施行,小事裴澈就直接簽名然後頒布。
給事中可是要随侍皇帝左右的,雖然不像起居郎那般近身,可也是在皇帝的視線之中的,畢竟給事中還有一大職責就是侍從顧問。
給事中不止他一個,所以日常随侍皇帝也是輪着來,好在王芝并沒有讓他明天就去宮裡随侍左右,而是先跟着王芝熟悉一下事務,之後再由他一人随侍左右。
日落西山之時,裴澈才終于搞清楚了給事中掌事的一套規則,之後裴澈便結束了擔任給事中第一天的工作。
翌日,裴澈起了個大早,天還沒亮,他就趕往門下省,然後一路跟着王芝進了皇宮。
一想到皇帝淩晨四點就要起床,然後去給太後請安,裴澈就覺得他起得也不算很早了,不過皇帝起得也太早了吧,他感覺要是自己十年如一日,怕是命不久矣。
果然皇帝不是誰都能當的!
之後兩人一路進入宣德樓,然後入了大慶殿,大慶殿外面左右兩側的門分别叫左右長慶門。
大慶殿外便是中書省,門下省,宰相下朝以後便在這裡辦公,可從右掖門進入,東側有明堂,可從左掖門進入。
來到殿内,一片寂靜,隻有殿門邊上的太監微微躬身衣服摩擦的聲音。
裴澈與王芝進殿的時候躬身彎腰行了個叩首禮,過了會兒趙恭若有所思地擡起頭,說了句:“免禮。”
“謝陛下。”
殿内燭火通明,昏黃燭光下,裴澈瞥見趙恭正皺眉低頭看着什麼,然後有些不耐地按了下額角。
裴澈走向給事中辦公的地方,路過一個圓形白玉柱旁邊,看見對面的柱子後面站着兩個人。
定睛一看,是那日在門下省衙門口的穆昆,站在一邊慢慢點頭的是謝凜,看來他們已經開始在記錄趙恭的日常起居生活了。
一日下來,趙恭也沒有問什麼,似乎他們根本不在殿中,各自做各自的事相安無事。
如此五日都是這般,殿内寂靜無聲,隻有偶爾趙恭翻看奏折的紙張摩擦聲。
王冕剛入尚書府,就見到府上小厮步伐錯亂的過來向他通報,裴澈來了尚書府。
聽到裴澈在做什麼後,王冕驚訝之後又感到一時複雜,然後二話不說得踏進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