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吧。”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沉住氣，尤其是在秦成這樣聰明的人面前，一激動，就什麼都暴露了。

碰上紅燈，車子停下，江連主動搭上秦成的肩膀。

“咱們明天去圖書館吧，我好久都沒看書了。”明亮的眼睛一閃一閃，輕而易舉的就讓秦成淪陷其中。

盡管滿是轉移話題的痕迹，但沖着江連主動讨好的樣子，秦成也不忍心戳破。

“想讀什麼書？”秦成反問。

聽見這個問題，江連下意識地思考起來。他還沒回答，秦成就緊接着道：

“人工智能的書？你應該很感興趣吧。”

車子發動，江連猛地收回搭在秦成肩膀上的手。原本狹長的眼瞪得圓圓的，震驚過後是漫長的沉寂。

江連還沒想到怎麼面對秦成。

連手環都不敢用了，右手一個勁地往背後藏。看不到就算萬事大吉，殊不知，在秦成嚴重，他的表現和心虛的小孩沒什麼兩樣。

藏起來這事就算過去了？江連這想法不要太可愛。

“不用手環了？”右轉彎，車子駛出鬧市區，路上的車輛驟然減少。路燈的光沒有任何阻擋地照在江連身上，照亮了他的臉龐。

“連話也不說了？”

秦成每問一句，江連就越心虛一分。

下意識的搖頭。但卻隻能搖頭，連辯駁的話都不敢說。因為秦成說的每句話都沒錯，他實在是無處反駁。

早知道剛才就不主動提圖書館這三個字了，真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就這樣，一直到小區門口，江連都沒開過口。但那雙眼睛卻一直粘秦成身上，時不時流露出的委屈神情，融化了秦成如堅冰一樣的心。

秦成長歎一口氣，對此十分無奈。明明他才是被騙的那個人，但被江連這麼看着，總會讓他生一種錯覺，好像錯的人是他一樣。

一股怒火從心底燃起，偏偏又不敢讓它燒的太甚。剛有一點苗頭，就被秦成無情撲滅，生怕傷到江連。

車子穩穩停在地下車庫，秦成先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然後解開江連的。

這個動作陡然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就連秦成吞咽口水的聲音，江連都聽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側了側身子，避開了和秦成的接觸。

“怕什麼？”秦成睨了江連一眼，眼中含着讀不懂的情緒。

江連愣住，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秦成說的是剛才的問題，還是現在。

秦成也不準備從江連嘴裡聽到什麼回答，想按自己準備好的話說，可對上江連的眼睛，秦成實在是忍不住想要問。

江連委屈什麼，明明被騙的是他。

“這麼怕我？我才剛說了一句話，你就縮起來了？”

有些時候秦成不太能理解江連的腦回路，但他已經很努力的再靠近。既然江連不說，那就他說。兩個人總要有一個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吧。

“你能做出這麼好的産品，是很厲害的一件事。”秦成說着，慢慢朝着江連移動，攥住江連的手腕，把手環露在自己面前。

“明明是這麼一件值得驕傲的事，為什麼要躲躲藏藏。”

秦成自問是個沒有什麼耐心的人，凡事在他腦子裡邊停留的時間超過五分鐘沒有回答，他就幹脆理都不理。

但碰上江連，他算是碰到克星了。

“如果說你之前不告訴我，是因為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但現在，我都知道了不是嘛？”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江連作勢又要躲。幸好秦成早就預到，兩隻手握住江連的肩膀，不給他一點逃跑的餘地。

江連被禁锢在原地，忍不住去看秦成那雙深沉的墨藍色眼眸。他像是一條航船，迷失在名為秦成的蔚藍色海洋裡。

無垠的海水包裹着他。

他第一次明白，什麼叫真誠的力量。秦成的話直戳他的心窩，不給他任何反應躲避的時間。他就這樣被迫接受，但這個過程比他想象中的輕松。

不但不痛苦，反而有些隐隐的興奮。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和秦成，算得上坦誠相對。

這樣的話，那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基礎。就會由以往的散沙，變為堅硬的磐石。

想通這點，江連也不再躲避，直勾勾對着秦成的眼睛。表情頗為鄭重。

“你說的對。是我沒想明白。既然很多事你都已經清楚了，那我也沒必要在小心翼翼地遮掩什麼。”

倒不如大家都說出個明白，爽快些。

“之前的那些事，我沒告訴你。不是因為我不信任你，而是因為我已經習慣了把那些事藏在心裡。說起這些，我應該跟你說聲謝謝。

要不是你一點一點把它們翻了出來，恐怕我永遠都不會像今天一樣痛快。”

江連第一次對秦成說這麼一大長串話，一開始氣勢很足。但說着說着就緊張了起來，心撲通撲通地跳得越來越急。

手環發出的聲音，也斷斷續續的。

本來江連還想趁熱打鐵，把光盤和Q6的事一塊說出來。但秦成的突然的一句話打亂了江連的陣腳。

“别緊張，我不怪你。”秦成寬厚的手掌撫摸着江連的脊背，一股暖意從背上暈開，傳遍全身。

明明車裡一直開着暖氣，溫度也不低。但和秦成的手掌比起來，都顯得那麼不堪一擊。

兩個人之間隻隔着半個手臂的距離，用心聽，江連就能聽到秦成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