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晴正愁找不到機會感謝江連，正巧他現在一個人吃飯，笑着把人拽到了她桌前。

秦成一走，江連心裡空落落的，說不清楚若隐若現的酸澀侵占他的心頭。

“江連，江連。你想吃什麼，我請你。今天七七請假了，要不然我們肯定帶着你出去吃更好的。”

方安晴喊了好幾聲江連才回神。

“啊？”

“啊什麼啊，别啰嗦了，想吃什麼快告訴我。”

方安晴這麼熱情，江連不好意思拒絕。反正左右沒人等他一起吃午飯，就幹脆跟她吃一頓，也沒什麼問題。

“西紅柿雞蛋面吧，我想嘗一嘗。”

方安晴主動把她的飯卡遞到了江連面前，不過江連沒接，拿着自己的卡走到了小攤前，熱騰騰的香氣撲面而來。江連愣神，這股香氣和秦成做給他的很像。

老闆笑容和藹嗓門響亮，問道：

“來一碗面？”

老闆普通話不太标準，摻雜着一點口音。

江連點頭，刷卡付款，老闆利索地抓起一把面條，甩進滾着沸水的鍋裡。

“您等一等啊，面都是現煮的，時間久一些。不過這樣做出來的面，更有嚼勁，更好吃。”

“您做面條多久了？我剛才聽同事說，您現在很出名。我在來這裡工作之前，在小飯館當過廚師，咱們也算半個同行。”短短幾句話就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

江連笑容平和，語氣平緩，說出來的話讓人很舒服，更别說還要算上他謙虛的态度，老闆瞬間就被他感動，認定江連是個可以結交的後輩。

“你想問什麼就問問看，我吳魁幹了大半輩子的廚師。也算是有一身的本領，今天看你合緣，才願意跟你多說幾句話。要是放在平常，就算給我幾百萬我也不肯多說半句。”

吳魁說完，驕傲地揚了揚下巴。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神氣，但盡管這樣，他也依舊沒忘記看鍋裡面條的狀況。

“吳師傅，您誤會了，我不是來求師的。”江連有些忍俊不禁，沒想到外表這麼魁梧的吳師傅也會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江連壓了壓嘴角，問道：“我就是想問，秦總他是什麼時候找到您，讓您來這擺攤的。”

聽見秦成，吳魁揚着的下巴瞬間就垮了下來。表情變得十分耐人尋味，一邊搖頭一邊歎氣，好像說出他跟秦成認識的過程比告訴别人自己的秘訣還要難以啟齒。

“你是不知道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向你們秦總那樣那麼難纏的人！”

吳魁把面條從鍋裡撈出來放進冷水裡浸了幾秒，再重新撈出來丢盡碗裡。身上的腱子肉随着他的動作顫動，臉上沒了笑意，就連肌肉都變得吓人。

把一碗面條盛好，一邊調鹵，一邊歎氣。

“哎！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裡了，我就幹脆都告訴你得了。正好我也愁沒人說呢。”

“那個秦總啊，半個月之前就找到我了。非要讓我教他做西紅柿雞蛋面。我跟他說沒有這個必要，他一個大老闆，又不是要當廚子，做的飯差不多就行了！可他偏不！”

“我剛才也跟你說了，不合我眼緣的，就算給我幾百萬我也不會理的。”吳魁閉了閉眼睛，發出一聲哀歎。

“你猜怎麼着，他當場就甩給我一張一千萬的支票！”

吳魁吼道：“一千萬啊！”

旁邊吃飯的人，被他這一聲吼吓了一條，紛紛皺着眉側目。

吳魁急忙壓低了聲音，沖江連招招手示意他往前走走。

“我活了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像他這樣的，吓死我了當時。我怕他真把這一千萬給我，我就妥協了，答應了教他做面。”

半個月之前，是秦成第一次給他做西紅柿雞蛋面的日子。江連還以為自己那天僞裝的很好，沒想到秦成早就看出來那碗面不好吃。

“他當時找你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特别的話？”

江連像是好不容易抓到了一顆救命稻草，緊緊抓着不肯放手，試圖通過這一點端倪揪出背後的謎底。

“特别的話？”要說最特别的話，肯定是那一千萬。吳魁愣在原地想了一會兒，突然靈光一現，“好像是有一句！”

“我當時被他吓到了，沒記太清楚。不過那句話的意思大概是，他想給一個人做飯，想讓那個人吃上最好的飯。”

吳魁是個粗人，學不來秦成的柔情，更學不來他那彎彎繞繞的情話。隻能用最通俗的大白話翻譯一邊。

但有時候越是質樸的語言就越直白。剛才的這些話，像是一把利刃，垂直刺入江連的心髒，不帶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