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連之所以敢這麼咄咄逼人，縱然有一時沖動的原有，但更多的還是因為，那些像小石子一樣的情緒。

秦成一次又一次的示好在他心中埋下了深深的引線，這些東西，平日裡跟他相安無事和諧相處，可一旦到了某些特定時刻，就會變成勢不可擋的侵略者。

于是在這幾百天的日日夜夜裡，他自以為隻是把秦成當成了朋友，殊不知自己的心卻早就已經離不開他。

一旦離開，那些被秦成撐起來的東西就會轟然崩塌。

“為什麼不說話？告訴我，你告訴我！”

江連死死攥着秦成的衣領，手背青筋暴起。

江連身上有一種不符合現代社會的君子氣質，源于他對自己極高的道德約束。但他畢竟是從社會底層一點一點爬上來的，見過的腌臜事，不算少。

要是秦成再不說話，他真有可能要把人按在地上打一頓。

秦成握住江連的手，輕柔地撫平他手背的突起，語氣極盡溫柔，“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江連，你那麼聰明，不可能看不出我的心思。”

在喜歡江連這件事上，秦成從沒遮掩，他身邊的人，從母親姐姐，到朋友發小，凡是跟他有點關系的人，幾乎都知道他留江連在身邊是因為什麼。

“是啊，我早就知道……”江連喃喃道。

不像是回答秦成的問題，像是說給自己聽。

梁醫生開出那個藥方的時候，江連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其實那時候他就已經明白，自己的症結在秦成身上。

但他就是不死心，今晚他裝模做樣的做了很多努力。然後不停的告訴自己，看吧，想要跟秦成一睡太難了。

在他快要打退堂股的時候，秦成卻突然問，他是不是害怕打雷。明明是那麼荒唐的理由，他居然就借坡下驢了。

沒有反抗，沒有糾結，完全遵循他内心的欲望。

這時江連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對秦成的依賴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離開了，就睡不着覺，聽起來就有夠荒唐的。

從珠城的市三院開始，秦成日夜照顧他開始，早在那個時候，江連的心就已經開始動搖了。

或許更早，在秦成那通救命的電話把他從親生父母留下的泥潭裡拉出來時，他以為自己隻是單純的感激，隻是本能的追尋太陽。

但他低估了一個長期被惡意籠罩的人求生本能，那個時候他對秦成的占有欲是無比巨大的，甚至于不能用愛情來概括。

空氣沉積了很久，江連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秦成依舊維持剛才的姿勢，他眼底的溫柔給了江連莫大的勇氣。

“所以，你喜歡我，對嗎？”

江連終于不再跟秦成繞彎子，不再揪着剛才那些虛無缥缈的問題，而是抓住了一切的關鍵。

秦成等了這麼久，終于聽到了他期待中的問題，差一點就要繃不住臉上的表情。但老狐狸終歸是老狐狸，就算被江連抓到了關鍵，他也依舊能穩住陣腳。

秦成沒有直接回答江連的問題，他之所以這麼做跟他那點高傲的自尊心沒有絲毫關系。他心心念念，費盡心思勾引了幾百天的心上人，揪着他的衣領質問，自己喜不喜歡他。

秦成差一點就要獸性大發，恨不得立馬撲上去，把江連壓在身下。但他沒有。

秦成一改往常的霸道，變得隐忍起來，溫柔的撫摸江連的臉頰，一字一句道：

“你想聽我的真心話，多多少少也得留一點籌碼吧。江連，你現在情緒很激動，所有的事在你腦子裡，都是被無限放大的。雖然話可能不好聽，但同一件事情，你的理解，和我的理解，是有偏差的。”

在這種決定江連和他未來走向的大事上，秦成不得不慎重。縱使身為一個男人的本能，恨不得現在就撕開江連的衣服，把他壓在身下，用一些特别的方式逼問。

隻要他做了，明天江連醒來，縱使後悔，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就算他想反悔。捅破的窗戶紙也糊不回去。

“什麼意思？”沖動雖然壯膽，但是就是有一點不好，腦子變得有些遲鈍。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得告訴我，你問的喜歡是朋友之間的喜歡，還是愛人之間的喜歡？”

以防萬一，秦成說話的同時，打開了手機錄音。

江連被秦成這個問題問的十分惱怒，“秦成，你什麼意思，你把我當傻子嘛？”

江連第一次用這麼惡劣的語氣喊秦成的名字，秦成一愣，好久才反應過來，江連這是在譏諷他。

“我是有病，但我不是傻。平常看你霸道的不行，什麼事都敢做，怎麼就不敢回答我的問題。整這麼多彎彎繞繞，不就是想先弄明白我怎麼想的。”

既然已經豁出去了，不如就豁的更徹底一點。反正大不了就是把所有的東西都還給秦成，孑然一身，回到之前的那種生活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江連不怕。

但夾秦成和他之間的隔閡，必須弄個明白。不然他沒辦法再在秦成身邊生活，因為他已經動了那種心思，再也回不到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