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川也不勉強,立即就收回了手,簡潔說道:“那走吧。”
林潮生揣着袖子朝前走,他有原主的記憶,記得回家的方向。
隻是記憶歸記憶,這時候親眼見着這些熟悉又陌生的景物,才覺得稀奇。
已經到了黃昏時分,西邊一團紅雲燒得正旺,日光漸漸淡了下去,青山、白雲和田埂外的一片片綠油菜地都染上一層暖暖的桔紅色。
春意生機勃勃,田埂下好些分成一塊一塊的油菜田,正巧是油菜花盛開的季節,全都黃燦燦地生着。
另一側還有幾塊水田,雖已至黃昏,但地裡還有村民在插秧,他們高高挽着褲腳,踩在渾濁發黃的水田裡,手裡捏着綠油油的苗兒。
“嘿!陸家小子!”
水田裡有人注意到他們了,撐着腿直起腰,朝這邊喊了一聲,“诶喲,這不是你家新夫郎唛?人好了哦?”
陸雲川并沒有答話,隻朝人點頭。
林潮生卻是個社牛,立刻沖着人喊道:“周二叔!還沒回家吃飯呢?嘿嘿,我的病好啦!”
被喊作“周二叔”的中年漢子露出一絲憨厚的笑,點着頭說:“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嚯!那邊是誰家的死伢子!不許扯俺家的菜花!”
剛笑了沒兩聲,又瞅見油菜地裡混進兩個四五歲的小娃娃,玩鬧着去掐梢尖的嫩花兒,一個沒注意被倆小混蛋掐了滿滿一把,大捧金燦燦的花兩隻手都握不住。惱得周二叔立刻叉腰叫喊起來,吓得倆娃子趕緊爬上田埂往家裡跑去。
“嘿!小王八蛋!”
林潮生被逗得笑了好一會兒。他從小生活在城市裡,還真沒見過這春晴早耕的田園畫卷,乍一看還真是洗眼睛。
“回家吧,天快黑了。”
陸雲川淡淡說了一句。
林潮生忙沖着他點頭,又對着地裡的周二叔揮了揮手,喊道:“叔!我們先回了!您忙!”
周二叔:“好好好!”
兩人又前後朝家走去,身後隐隐傳出些說話的聲音。
“生哥兒真是好了?剛才聽我婆娘說,我還不信呢!”
“嘿,這哥兒病一遭,性子倒是大變了啊!以前見了咱都耷着腦袋不答話的!”
“我瞅着這樣就挺好!年輕哥兒,就該這樣才對!”
“那倒也是!誰不曉得林家的磋磨人,指不定就是出了門子這小哥兒才敢露真性情!”
……
身後七嘴八舌說着,沒聽着不好聽的話,林潮生也就沒搭理,跟着陸雲川回了家。
嘿嘿,他現在也是有對象的人了!
誰能想到,這穿越還包分配對象呢!
林潮生看着走在前頭半步的陸雲川的背影,那寬肩窄腰,健壯的體格,挺拔堅實的脊背,光看着就心跳加速啊。
起了色心的林潮生又忘記自己穿成了一個小哥兒,會生孩子的那種,隻色眯眯地盯着人背闆瞧。
目光灼灼,就是陸雲川像忽視都忽視不了,他仿佛歎了一口氣,無奈扭頭看去,正好對上林潮生那鬼迷日眼的目光。
陸雲川:“……”
果然,他果然還是覺得他的新夫郎腦袋被燒壞了。
陸雲川歎着氣問:“是不是走累了?”
男人不能說累!
林潮生立刻挺了挺背,忙道:“不累!”
陸雲川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伸手牽住林潮生,拉着他繼續朝前走。許是照顧林潮生的身子,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邁得很小。
陸雲川是獵戶,手大且粗,手指、掌心好多老繭。
林潮生被牽了手,人還愣了一會兒。
诶,瞧他五大三粗的,其實還是挺細心的!
林潮生心裡琢磨着,然後被拉着回了家。
趴在院裡的大黑、二黑吠了兩聲,見是家裡人又立刻消了聲,搖着尾巴往人腳邊轉圈,二黑甚至跳着想往人身上撲。
陸雲川瞪了它一眼,沉聲訓道:“二黑!”
二黑又嗷嗚了一聲,委屈巴巴縮回即将作亂的爪子。
陸雲川拉着林潮生坐在竹椅上,說道:“你坐會兒,我去做飯。”
林潮生忙要起身,說道:“我幫你吧!”
陸雲川動作強勢地将人摁回椅子上,沉默一陣才說道:“等你好了再幫我。”
嗯,也是,自己現在走路都頭重腳輕的亂晃悠,這時候還是别幫倒忙了。
林潮生也沒堅持,點着頭應了。
陸雲川最後看了林潮生兩眼,轉身鑽進了竈房。
瞧兇巴巴的主人走了,老老實實趴在地上的二黑轉了轉眼珠子,一個激靈跳了起來,蹭蹭貼到林潮生腳邊,往人身上擠。
林潮生撸了兩把狗耳朵,伸手道:“握手!”
二黑“汪”了一聲,将白爪子塞進林潮生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