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潮生記挂着和岑葉子的約定,一晚上都在想一起上山挖筍子、撿菌兒的事,腦子已經安排好了春筍和野菌的一百種吃法。
次日起了個大早,他爬起床用泡了一夜的楝葉水噴了菜。
楝樹是堿性植物,又含有印楝素成分,有較強的抗微生物活性,能制成堿性藥劑,可用于殺蟲除卵,隻可惜目前沒有别的材料,隻能制作簡單的楝葉水噴施綠菜。
他噴了菜,又去竈房煮了早飯吃,熬上一小鍋粥,再配上兩張蔥絲雞蛋餅,早飯也算豐盛了。
不過林潮生燒火是沒問題了,隻生火還是難,在爐膛前忙活好一會兒才生起火,然後頂着一張黑灰臉開始熬粥。
吃完早飯,他又燒熱水将昨天換下來的衣裳洗了,忙了一陣家務,又開始準備午飯。
吃過午飯就坐在院子裡等岑葉子來叫他。
說起來,他還是挺喜歡岑葉子這個小哥兒的,十六七歲的年紀,性子也腼腆,似個聽話乖巧的小朋友。
當然了,他全然忘記自己這具身體也才十九歲,沒比岑葉子大出多少。
不過,十九歲在村裡已經算是年紀大的哥兒了,有的哥兒成親得早,十九歲那孩子都能滿村跑了。
隻林家人不肯失了這個苦力,将人拖在家裡苦熬着,熬來熬去年紀也熬大了,要不是原主快要病死,恐怕林家還不肯放人出門呢。
正想着,門被輕輕拍響了,這動作悄悄的,一猜就是岑葉子。
林潮生連忙背起早準備好的背簍,提着一把小鋤頭往外走,大黑也立刻爬起來跟了上去。
“是葉子嗎?”
林潮生一邊走,一邊喊了一聲。
門外是岑葉子弱弱的聲音,“小哥,是我!”
“小哥”這個稱呼一般是稱呼家裡年長的同輩哥兒,岑葉子拿這個稱呼喊他,看來是真心親近的。
林潮生忙去開了門,開門就見岑葉子站在院門口,沖他彎着眉眼笑,笑得乖乖巧巧的。
瞧他乖軟的樣子,林潮生又暗罵一聲岑大為畜生,這樣聽話可愛的哥兒也舍得打。
他有心想捏一捏葉子的臉,但又怕吓到這個膽小害羞的小哥兒,隻得按下蠢蠢欲動的爪子,笑呵說道:“走吧!”
岑葉子點頭,晃眼又看到跟在林潮生身後的黑毛大狗。
“啊!”
岑葉子吓了一跳。
他早知這隻狗,又兇又狠,聽說和陸獵戶上山打獵遇到野豬都敢上去咬。
林潮生忙說:“别怕别怕,大黑很乖的,不咬人。”
說罷,他又沖着大黑喊了一聲,“大黑!”
這狗聰明,也很給面子,聽着叫喚聲就立刻坐了下去,朝上擡起一隻黑乎乎的毛爪子,尾巴還悠悠晃着。
林潮生:“瞧,給你敬禮呢!”
岑葉子聽不懂“敬禮”,可他也是頭一次見這大狗這樣乖巧,逗得噗嗤笑了起來。
林潮生又問:“要不要摸摸?”
他在這兒住了半個月,早和大黑二黑混熟了,大黑看着沉穩不愛動彈,但其實脾氣比二黑還好。二黑每次和他玩“你好握手”的遊戲,沒兩次就不耐煩了,但和大黑玩能玩到林潮生不耐煩。
岑葉子眼睛亮晶晶的,小聲問:“可以嗎?”
他雖是問,可手已經忍不住伸了出去,就是不敢往狗身上放。
林潮生:“可以!摸摸腦袋和背沒問題,别碰尾巴和肚子就好了。”
岑葉子還是怯怯的,可伸出去的手又舍不得收回來。
懂事的大黑自己動了,它朝前湊了湊,歪着腦袋用毛乎乎的耳朵在他手心蹭了蹭。
岑葉子:“好乖,耳朵也好軟!”
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放心大膽的落手在大黑的頭上,摸了好幾把。
林潮生又喊道:“好了,我們快上山吧。”
岑葉子收回手,也說道:“好!”
他今天沒有挎竹籃,也換了一隻小背簍,拉着林潮生朝山裡走去。
林潮生興沖沖的,但進了山才發現自己是個睜眼的瞎子,腳從菌子上踩過去都沒發現。
等着岑葉子背簍裡裝了一小半,他背簍裡還是空的,也就兩根半大的春筍墊着底。
岑葉子又捧着一大把沾了泥巴的菌兒走到林潮生身邊,瞧一眼他的背簍,嘿嘿笑起來。
他笑嘻嘻問:“小哥,你沒上山撿過菌兒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