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等了一個時辰,等得林潮生肚皮都有些餓了,啃了帶上山的幹糧餅子。啃到一半的時候終于聽到屋外傳來動靜,趴在林潮生腳邊的二黑晃了晃尾巴,興奮地起身跑了出去。
最先進門的是兩隻大黑狗,緊接着陸雲川也進了門,他一手提着兩隻灰毛野兔,一手拎了一隻斑鸠。
林潮生趕忙迎上去問:“獵着了?!”
陸雲川點點頭,又晃了晃手上的兔子,說道:“這兩隻拿去莊子上,看能不能賣出去,斑鸠留着回家自個兒炖着吃。”
這莊子正說的是岑葉子之前提過的那家,說那家有個養病的少爺,就愛吃這些野味山珍。
林潮生點頭,語氣有些小激動,“成成成,那咱回去吧!”
陸雲川也點頭,點了一半又問:“那你的銀耳?”
林潮生歎一口氣,隻說:“那東西沒那麼好找,我也早料到了。”
雖然有些失落,但林潮生也猜到了,哪能第一次就讓他找着,又不是小說話本裡的主角,進山就遇靈芝人參的。
陸雲川笨拙安慰道:“沒事,下次再來。我過後再上山也幫你留意着。”
林潮生連連點頭,然後伸手去接陸雲川手裡的獵物,拿過那隻斑鸠翻來覆去看了又看,驚道:“這斑鸠是怎麼打的?身上半點兒傷也瞧不見。”
陸雲川背着簍子,裝上獵物,提起衣裳籃子,然後牽着夫郎往山下走。
聽到林潮生的話,他又抽出别在腰上的彈弓,說道:“彈弓打的。”
山上鳥雀多,什麼斑鸠、野雞、山雀,飛得到處都是。
陸雲川箭術不錯,能射着,可鳥雀本就不大,再射穿一個血窟窿就更不好賣了。所以見了這不太大的鳥雀,他一般都用彈弓,準頭一樣好,還不見什麼明顯外傷,更能賣出好價。
林潮生了然地點頭,又新奇地接過陸雲川的彈弓,一路比劃着打野果子,石子撿了一兜,果子是一個也沒打中。
屢屢失敗,但越挫越勇。
陸雲川起先還試圖教教他,但見林潮生實在沒什麼天賦,索性也由着他玩了,隻時不時叮囑道,“小心别彈着手。”
……
下了山,兩人先去了東邊的莊子。
這莊子主家似乎姓陳,是鎮上的富戶,做藥材生意的。村裡不少田地是他家的,村裡有些貧苦人家沒有田,都是佃作陳富戶家的田地。
陸雲川提着兔子上前敲了門,沒一會兒,一個灰衣短打的中年仆人上前開了門,睨着眼瞧了陸雲川和他身側的林潮生幾眼,沒好氣問:“做啥的?”
林潮生一愣,趕緊擠了前去,笑着道:“我們是村裡的獵戶。聽說府上的公子愛吃野味,我們打了兔子,特意來問問府上收不收?”
和岑葉子說的不太一樣,這莊子上的人可不好說話。
那仆人很不耐煩地瞪了兩人一眼,翻着白眼就要關門,“不收不收!也不看看我們陳家是什麼門第?什麼兔子也好意思拿到我們門前叫賣,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天的!”
林潮生瞪大了眼睛。
這人怎麼睜眼說瞎話啊!獵物得活的才能賣出好價,這倆兔子還睜着眼蹬腿兒呢,他嘴皮一碰就說是死的?
眼瞅着那仆人要關了門,外頭又忽然出現一個朝這邊走近的年輕小厮,生得白淨,臉上有些肉,手裡還提着一串藥包。
“嘿,門前站的什麼人啊?”
小厮小跑過來,瞪着一雙眼眨呀眨,還不等人回答就先看見陸雲川提在手上的兔子,高興問道:“是賣兔子的?”
林潮生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頭。
已經下午了,這兔子今天要是賣不出去,隻怕砸手裡。
小厮忙樂道:“好好好!我家少爺這幾天正愁沒胃口呢!你這兩隻兔子我都要了!”
那看門仆人半掩着門不悅道:“元寶,那兔子沒什麼精神,還不知道咋回事兒呢,說不定是要病死了!哪能給少爺吃啊!”
叫“元寶”的小厮立刻怼了回去:“放你的沖天屁!你嘴巴不會用,眼睛也瞎了!瞧不見那兔子腿上的傷?一看就是山裡獵戶設的捕獸夾弄的!”
仆人嗫嚅着嘴唇又說:“家裡如夫人說了,少爺身子不好,該多吃點兒清淡的。這野味殺孽太重,少爺養着病,不好多吃。”
元寶瞪他,罵道:“滾!你是如夫人的奴才,還是少爺的奴才?少爺是來莊子養病的,不是來當和尚的!你再說些狗屁不通的廢話,就滾回主宅伺候你的如夫人去!”
仆人怯怯閉了嘴,元寶這才扭頭對着林潮生和陸雲川笑:“看打扮,是獵戶吧?”
陸雲川接過遞來的二錢銀子,将其交到林潮生手上,又沖着人點頭,“是。”
元寶樂得笑,又說:“以後要是還有這樣的獵物,隻要是新鮮的、活的,還送來,準給好價!”
這話倒不假。這兩隻兔子賣了二錢,和鎮上常賣的酒樓一個價,甚至也沒還價,給錢給得痛快。
兩人答應,又客套了兩句,林潮生和陸雲川才離開了莊子。
走遠了,林潮生才悄悄回頭看一眼,小聲嘟囔道:“看來這有錢人家也自有他們的煩事兒。”
他算是看出來了,剛那看門的仆人不是刻意針對他們,而是奴仆不忠,領了别的命令不願意真心對這頭的主子。
難怪了。他之前還奇怪呢,這好好的少爺,不在家請着郎中好好看顧着,怎麼非得跑村裡養病。
陸雲川也點點頭,然後扯着人往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