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第五月’吧。”
付二爺真是呆住了,盯着林潮生的一雙眼睛都瞪大了,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名兒和剛才那句美妙至極的詩詞有何關系。
他驚得連臉上的文雅矜貴都快穩不住,歪着頭問:“第五月……這,又是何解?”
林潮生說道:“今天正好五月初一,可不就是第五月,應個景罷了。”
付二爺:“……”
應景?這馬上五月初五了,正是端午節。真要應景,怎麼不叫端午居士粽子君?
付二爺到底沒真的問出聲,而是取出一個比巴掌略大的暗紅帖子,提着筆往裡寫了兩行字,又蓋了章。
最後,他将帖子遞給林潮生,說道:“拿着帖子,等書印出來了可以憑帖子來書齋領兩本樣書。”
這兒的字和古代的繁體字一樣,林潮生不太會寫,但會認,他翻開帖子看了兩眼,然後合攏放進小挎包裡,最後收了這三話的稿費,拍着小包滿意地出了門。
林潮生出了三松書齋,沿着街巷去尋賣果子的岑葉子。
春日果子少見,岑葉子背來的一背簍野果子很是好賣,等林潮生找過去的時候,最後淺淺一底的紅綠果子已經被一個挽着竹籃的婦人買走,岑葉子正欣喜地數着銅闆挨個挨個塞進縫了布丁的小舊荷包。
“小哥!你回來了!”
岑葉子剛将錢袋子藏進懷裡,擡頭就看到朝他走過來的林潮生,忙背了竹背簍迎上去,有給他遞了一個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紅果子,喊道:“喏!快吃!這是我專門留下的,是最紅的一個!”
林潮生連忙接住,很給面子地誇道:“嚯!紅通通的,看着就甜!”
說罷,他使了兩分力,将手裡的紅果子掰成了兩半,分了半邊給岑葉子。
隻聽得一聲脆響,一顆拳頭大小的紅果子被輕松掰成兩半,岑葉子看得兩眼冒星星,也十分給面子地誇贊道:“哇!好厲害!小哥你力氣好大!”
兩個小哥兒互吹了一陣才相伴逛了起來,先陪岑葉子去慈幼局領了羊奶,又到繡莊賣了田岚做的帕子和絡子。
料子一般,款式也是普普通通的常見款,賣不出什麼高價,幾條帕子加幾根桃花絡換了四十多文。
雖然不多,但岑葉子也已經滿足,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小哥,再有兩天就是端午節了,你是自己包粽子還是買些粽子回去?”
最近一段時間忙得很,林潮生一心放在銀耳上,這兩日也緊着畫本,就愁畫本不能賣出好價,都忘了端午節。
不過他到了鎮上,見沿街賣粽子的攤販不少,就連賣饅頭賣包子的店家都加了一籠,是專賣粽子的。倒不用岑葉子提醒,他也想起來了,這是端午節快到了。
除此外還有挽着籃子沿街叫賣的小姑娘、小哥兒,那籃子裡裝的不是鮮花,而是菖蒲和艾草。
岑葉子瞧見了,還說道:“那是賣給鎮上人家的。咱村裡人都是自個兒去山裡摘,捆上一把挂在門前。若是有空閑,也能多摘些,如這般到鎮上吆喝叫賣,趁節景也能賺些零花。”
聽岑葉子問起,林潮生想了想自己包粽子的畫面,那是上面灌下面漏,包的粽子十個有九個醜。
林潮生咳了一聲,還真走到一處人多熱鬧的粽子攤前問道:“都是什麼餡的?”
還是買吧,自個兒包怕不能入口。
攤老闆是一對老夫妻,本忙得抽不開手,聽見客人問話頭也沒擡就答道:“有白粽、紅棗粽和臘肉粽!”
前頭還有客人笑呵呵幫着說話:“老李頭家的粽子就是白粽也好吃!小哥兒買他家的準沒錯!我每年都來買呢!”
林潮生掏了錢,三個餡一樣來了兩個,最後拎着一串粽子擠了出來。
岑葉子在外頭等,他見林潮生身上隻挎了一個小布包,連忙把背簍翻到身前,喊道:“小哥,放裡頭吧,我幫你背着!等回了村兒再給你!”
幾個粽子也不重,林潮生沒有和他客氣,全放了進去,還拿幾片大葉子蓋住。
見岑葉子又背好背簍,林潮生才問道:“你家過節是自己包粽子嗎?”
岑葉子沖他笑,答道:“我家自己包,包不了什麼餡,做兩個白粽分着吃好了!也就應個景!”
糯米價貴,加了餡兒的更貴,村裡隻有殷實人家才會端午前去鎮上買粽子,其餘村民大多是自己做,包四五個粽子全家分着吃。
岑葉子還亮着眼睛說道:“我明天要去山上摘粽葉!得提前兩日去,去遲了,那好葉子都被摘完了!”
他說得興沖沖的,林潮生也不由染了兩分喜色,跟着說道:“也不錯。”
剛說完,他眼尖瞧見一個雜物攤子前挂着一對黑色羊皮的護腕。
“诶,等會兒!”
林潮生喊了一聲,然後轉腳走到了那家攤子前。
岑葉子一臉疑惑,連忙追過去問:“咋了?還要買啥?”
林潮生還沒回答,倒是那攤主人麻溜地開了口。
“喲!兩位小哥兒趕緊來看看!是要買些啥?我這兒什麼都有!發扣、發帶、梳子、鏡子、頭油、臉膏……什麼都有!”
那攤主人是個白臉的年輕漢子,生得一張讨喜的圓臉,一張嘴更是能說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