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青慮被摔進柔軟的大床。
這種時候,他竟然不合時宜地在思考:房間這麼黑,我什麼也看不見,榆西辭肯定也什麼都看不見,他準備怎麼精準定位?該不會弄之前還要摸摸找找正确的位置吧?
嗒。
懸浮冰裂球燈被打開,淺藍的光透過水晶球内的冰裂紋向四周散開,言青慮白潤的肌膚被印上了沒有規則的光紋,宛若一顆擱淺在近海的珍珠。
榆西辭好像對這盞燈情有獨鐘,十年來,都未曾換過。
言青慮雙手被束在胸前,他曲起雙腿來回擺動,讓自己的腦袋躺在枕頭上。
榆西辭剛才把他丢到床上後,就去衣帽間了,回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條領帶。
所以最終,還是隻有言青慮一個人什麼也看不見。
今天的榆西辭格外的粗暴,言青慮被弄得簌簌發抖。
根據言青慮以往的經驗,他應該是做了什麼讓榆西辭不開心的事情。榆西辭喜怒不形于色,言青慮有的時候也拿不準他的情緒。
但他知道,隻要他惹榆西辭不開心,那麼榆西辭就會在他這裡加倍讨回來。
在晚上,在榆西辭的床上,在言青慮的身上,加倍,讨回來。
言青慮實在痛極,問:“小貓,我救小貓讓你不開心了嗎?”
榆西辭在啃咬間隙中,擡唇冷聲說“沒有。”
“那我今天,是做了别的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嗎?”
“沒有。”
“那為什麼,今天,這麼兇?”
“.......”
“可,可以慢一點嗎?”
“.......”
“我真的受不了了。”
“.......”
言青慮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從來都是被動的承受方,鮮少主動。
他在急劇的搖晃中,哆哆嗦嗦地用被捆住的雙手圈住榆西辭的脖頸。
言青慮抖着唇親了一下榆西辭,但他的眼睛被領帶蒙住,一開始找錯了地方,親到了榆西辭的下巴尖上。
後來親了兩次才親對地方,找對地方後,他将自己的唇印在對方的唇上,便再沒了更進一步的動作。
他示弱:“我真的不行了。可以休息一下嗎?”
言青慮用受傷的舌輕輕舔了一下榆西辭的唇。
他求他:“榆西辭。”
言青慮從來都隻稱呼榆西辭為“榆總”。
“榆西辭”三個字,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被他喊出口。
這三個字,是藥。
十年前那個雨夜,言青慮用一聲“榆西辭”,把自己送到了榆西辭面前,那個時候,言青慮覺得這三個字,是毒藥。
後來在無數的纏綿請求中,這三個字又成了他的解藥。
解藥奏效,冷香離開,言青慮終于得以正常呼吸。
窗外雨幕千重萬重,嘩啦嘩啦地落到地上,敲在窗上。
沒了糾纏的鼻息和暧昧的喘息,潇潇的雨水聲格外清晰又助眠。
言青慮不小心在“中場休息”的時候,沉沉睡着了。
榆西辭聽着身側傳來平穩輕緩的呼吸聲,摘掉領帶丢到地毯上,接着又松了松綁成結的T恤,但不知道他出于什麼心理,并沒有解開這個結。
他關掉懸浮燈,将平躺着的言青慮攬入懷中……
翌日,周五。
從今天開始,往後的7天,是軍部聯盟艦甲賽演項目施工的時間段。
杜鳴宇作為項目負責人需要親自去現場監工。
其實監工這個事情,是個輕松活。
諾斯派去賽演現場的工作人員無一不是行業最頂尖的大牛,并不需要所謂的“監工”一職。
但群龍需有首,杜鳴宇嫌這個活太簡單浪費他時間,死活不肯去。
最終杜鳴宇用一杯摩卡,成功賄賂了好好先生言青慮接替他這個閑活。
言青慮此刻和戚楹殊站在母艦的甲闆上,鹹濕的海風吹得兩人衣領翻飛。
“還以為言先生今天不來了呢。”
“不會,在其位謀其職。哪有不來的道理。”
言青慮和戚楹殊彼此都心知肚明監工這個崗位的實際作用,戚楹殊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不介意的話,去港口那邊走走吧?我們兩人杵在這裡将近半個小時了,實在沒什麼作用,還被工作人員嫌棄影響他們采集現場信息圖。”
言青慮正有此意,便回:“你是甲方,你說了算。”
戚楹殊聞言笑了:“我的乙方真會開玩笑。”
“走吧,諾斯的甲方。”
戚楹殊是一個非常健談的人,什麼領域的東西都能聊一點,跟他說話完全不會感到不舒服,他永遠不會冷場。
但,諾斯集團唯一特助,級别僅次于榆西辭的言青慮,也是這樣的人。
因此,被迫監工的兩個人,雖然立場不同,卻依舊相談甚歡。
結束前,戚楹殊說:“有點羨慕跟言先生一起工作的人了。言先生真是個博學多才又不失雅趣的人。”
“也許你可以考慮跳槽來諾斯。”
“我考慮一下,哪天在軍部混不下去了,諾斯可一定要收留我啊。”
“一定。”
軍部規定每天上午10點至下午4點是諾斯的進場施工時間。
言青慮申請了連續7天的公出,未來一周,都不需要進辦公室。
他給初三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今晚不回去吃飯,讓它不要準備自己的晚餐。
随後便收拾東西乘地鐵趕去醫院。
是首都第一醫院。不是寵物醫院。
言青慮推開特護病房的門,一位斑斑白發的老人安靜地躺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