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骁?”
沈攸秀眉微蹙,下意識直接問出口,“你上我的馬車做什麼?”
姑娘那雙漂亮的眼眸裡除了不解和疑惑,還有明晃晃的抗拒。
馬車四周的帷裳放下,但窗棂支開,外頭暖燦燦的日光從帷裳透灑進來。
卻未能将男人冷峻淩厲的眉眼柔和半分。
褚骁就這麼敞着雙大長腿,四平八穩地坐着,自在得像是這是他的馬車一般。
車簾在沈攸身後放下,原本還算寬敞的車廂因為多了他這麼一個身高腿長的人,而變得有些逼仄。
褚骁擡眸,目光落在她身上,凝視不移。
“來給你送藥。”
話落,他攤開掌心,那裡邊是個小瓷瓶。
沈攸一愣,随即握住自己的手往衣袖裡藏了藏。
适才在馬背上,因為要奮力拉住缰繩,她兩隻手都被磨得通紅,尤其是掌心,隐隐有破皮的迹象。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沈攸的注意力便都落在自己的手上。
直至此刻,她才後知後覺,有細細密密的疼痛像是針線牽拉一般,扯着她掌心的神經。
沈攸抿了抿唇,正要開口拒絕他的藥,車輪突然開始滾動,她毫無防備,被帶得往前一撲。
男人結實有力的手臂穩穩扶住她的肩膀,而她兩隻手下意識地攥住他的錦袍。
姿勢暧昧,看着像是他将她摟在懷中一般。
那獨屬于他的清冽氣息再度闖入她鼻尖,沈攸眼睫微顫,立刻拉開自己同他的距離。
“多謝。”
掌心落了空,褚骁雙手虛握了一下,聽到她說,“藥就不必送了,今日這些事,多謝國公爺。”
她掀開帷裳朝外望了望,“前邊人少的地方,您就下車吧。”
她話裡話外趕人的意思明顯,可褚骁沒應,直接拉過她的手腕拽到自己跟前。
“褚骁!”沈攸怕被外頭的綠蘿和馬夫聽到,壓低了聲音,可卻掩不住語氣裡的惱怒。
“你放開我。”
男人掌心的熱度隔着夏日輕薄的布料,幾乎毫無阻礙地傳遞過來。
幾乎要将她腕間的那一小片肌膚煨熱。
沈攸抿緊了唇,努力忽視掉耳根子蔓延起來的燙。
而褚骁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先擦藥。”
他拉着她的手,見她不肯配合自己,拇指指腹隔着輕薄的衣袖布料,在她腕間的小血管一按,她隻能被迫張開并攏的五指。
沈攸連忙道,“我自己來。”
褚骁仍舊看着她,沉默幾瞬,将小瓷瓶放到她身邊。
那支緊握着她手腕的大手終于松了力氣。
沈攸飛快抽回自己的手,轉了轉手腕,努力讓自己忽略掉腕間肌膚上麻癢的感覺。
侯府裡的嫡長女,自小被沈老夫人呵護着長大,姑娘的每一寸肌膚都是嬌弱的。
此刻掌心已經紅成一片,因為膚色白,這紅痕便顯得有些可怖。
沈攸拿起他放在一旁的瓷瓶,沾取了些許藥膏,以指腹在掌心輕輕打轉,讓藥膏藥效充分發揮。
一時之間,車廂裡是淡淡的藥香。
這藥膏倒是真有點用,摸着冰涼舒服,沈攸掌心不似剛才那般火辣辣的疼。
她将小瓷瓶放到他身邊,微一擡眸,便見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上,一錯不錯。
沈攸拉着袖子擋住他的視線,疏離道,“多謝國公爺的藥。”
褚骁将瓷瓶往她那邊推了推,“這藥給你,接下來這幾日記得按時擦。”
但沈攸沒接,“不必了。”
“臣女去百草堂找蔺大夫配一瓶便好。”
她低着頭,說這話時并未看向他。
褚骁眸色暗了暗,像是在克制某些情緒,“這藥于我而言乃稀松平常,不必因此覺得欠了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