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起,巍厭生揣着輪回娃娃,鎖上店門,逆着人流前行。
人字拖踢踏踢踏,發出哒哒哒的聲音。
巍厭生前腳剛走,豹尾君就抱着一懷的東西敲門,敲了好久都不見有人回應,以為是她反悔了,憤然離去。
泱泱船群還在河中央,碼頭的商販已經翹首盼望。
巍厭生蹲在賣雜物的孫大強旁邊,等候着船靠岸。
一旁的孫大強欲言又止,心中暗暗哭喪道:這祖宗怕是賴在他這不走了,今日這買賣是做不成了。
話說他賣的東西,五帝錢、引魂香、招風鈴等等,哪一樣不是實用的?
不過是誇大了些作用,提高了點價格而已,有必要守着他嗎?
那李大剛賣【鬼門關】假門票咋不管呢?
欺負他老實!
想到這,孫大強忿忿不平,正要收拾着攤位回家去。
今日這生意他是不做了!
巍厭生見孫大強正要推着攤車走,連忙道:“你幹嘛去啊?”
“巍冥使,你不就是不想我做買賣麼,我這不就收鋪回家去吃西北風,哼。”
巍厭生說:“說什麼呢?我不在【陰曹地府】上班了,管不了你,我借你這躲躲。”
孫大強停下手上的動作,臉色認真:“真的?昨日黃老三說你不幹公職了,大家都不信,以為你打算走便衣冥使的路子呢,那…那我繼續擺?”
孫大強還未聽到回應,手上的動作利索,三兩下将位置擺回原來的位置,臉上堆滿笑容,對着巍厭生仍然恭恭敬敬。
就當巍厭生現在沒有官職在身,那人家舅舅還是地府判官呢,還有冥界最強關系戶的傳聞呢。
“巍冥使,不是,魏老闆,您這是躲誰呢?”孫大強友好不失尴尬地搭讪着。
“躲黑白無常呢?你這位置可靠不?”
“可靠,可靠得很,七爺向來在渡口上岸,從來不到這邊來。”
冥界的鬼都知道,功曹司的巍冥使和陰帥府的白無常不對付。
至于是什麼緣由,衆鬼一緻認為白無常待人待事溫恭有理,問題一定出在巍冥使身上,她向來行事霸道,蠻橫無理。
“船來了!”
不知誰吆喝了一聲,衆多商販熙熙攘攘,勢要争搶到一個黃金位置。
巍厭生原本躲在攤車旁,卻随着孫大強的移動被商販推搡着上半身擠到了前頭。
謝長安似乎心有所感,側頭往孫大強這邊掃視,沒有看到任何可疑身影,目不斜視離開了。
“你這孫大強,是不是故意的?”巍厭生捂着腳趾,呲牙咧嘴蹲在車旁。
“沒有沒有,巍老闆,每日這時分,走鬼攤總是不講規矩的。”
孫大強搶了個好位置,高興咧嘴。
“哼。”巍厭生無心追究,看着船上的新魂都上完岸了,閃身一躲。
對着最近的陰兵擡手就貼了一道符,陰兵就被定在原處一動不動。
巍厭生竄進烏篷船,吹滅漁火,撐着船杆,朝着對岸去駛去。
靠了岸就簡單多了,拿着貓兒的尾巴,朝着氣味的方向,瞬移三兩下,就到了貓兒的家。
床上躺着的女人面色蒼白,眼睛紅腫,她臉頰上的淚痕還未幹透,懷裡則緊緊摟着一隻肥碩的貓貓挂車,整個人透露出一股濃重的病态。
那就是貓兒的主人吧。
巍厭生拿出懷裡的輪回娃娃,往貓身上一按,輪回娃娃陷入貓身上消失不見。
“喵”貓兒睜開眼睛,朝着巍厭生的方向喵了一聲。
女人聽到貓聲,渾身一震,睜開眼睛,見小貓活了過來,喜極而泣。
“小貓兒,現在把你送回來了,交易完成,我走了。”巍厭生任務完成,準備擡腿就溜。
“嗚嗚~嗚嗚”貓兒突然對着女主人背後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貓兒曾經說她主人有壞東西纏身。
按理說這麼有善心的人多多少會有些功德護體,不容易被髒東西纏上。
巍厭生心中存疑,即刻豎起雙指,掃過眼睛,雙眸變成一藍一紅。
果然,一個青眼獠牙的鬼童正緊緊抱住女人的肩背。
巍厭生心中明了,念頭一轉,又不打算離開了。
隻見她從懷裡掏出那合同卷軸,笑眯眯對着貓兒說:“貓兒,我看到纏着你主人的壞東西了,我們作交易如何,我幫你驅趕那壞東西,你給我打工。”
“真的?你有辦法救主人?隻要能救主人,貓什麼都願意!”貓兒立即跳出女人的禁锢,圍着巍厭生的腳團團轉。
巍厭生迫不及待将合同遞給貓兒:“行,你先簽了這份合同。”
貓兒連忙伸出手在簽署處按下一枚貓腳印,巍厭生又掏出一隻筆,對着服務期限空白的位置,嘿嘿一笑,填上:直至店鋪倒閉之日為止終止合作關系。
再在貓印隔壁簽署上自己的名字,卷軸發出金光,邊緣起了火焰,直到卷軸被燃燒殆盡,兩枚印記分别落在貓的額頭和巍厭生的額頭上消失不見。
契約結成。
巍厭生舒心一笑,又從懷裡掏出一條枯枝。
這是她曾聽一個來自霍格沃茲法術學府的學生描述過他們的武器,她很喜歡那個外形,就按照想象改良了自己的法器。
她朝枯枝渡入一絲金光,點在鬼童身上。
鬼童當即慘叫起來,面目猙獰,四肢卻死死扣住女人的身體,女人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巍厭生當即加重力道。
鬼童雖懼畏巍厭生,但四肢仍更加緊縛。
女人開始青筋暴起,癱倒在地,呼吸急促。
貓兒站在一旁焦急亂叫。
巍厭生連忙将枯枝從鬼童身上擡起,鬼童才停止慘叫。
女人血筋亦漸漸消下。
鬼童背後開始溢出絲絲墨線。
巍厭生心中一驚:糟糕,是極度純粹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