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想。”離淵伸手給他把衣服披上。
不清醒的時候怎麼樣都可以,清醒一點就開始不悅,這人真是。
一邊如此想着,一邊又去用手指去撥開這人的淩亂鬓發。
果然手腕被拿住了。葉灼面無表情看着他。
離淵從未見過脾氣這麼壞的人。
但是想想剛才發生的事情,這人受不住的時候蹙眉的神情,還有往他肩上咬出來的印子。
對人族來說,好像真的會很辛苦。脾氣壞一點也是應當。
離淵用另一隻手撫他臉頰,指腹蹭了蹭那人薄紅的眼角。
“好吧,那就算都怪我。”離淵說着,目光中流露微微苦惱,“但是我想停也不能,信香又不是隻對你有影響。”
信香沒有的時候不知道怎麼放,等放出來了,又不知道怎麼收。
——他們龍族長輩,這樣都能放心把龍崽放出門去?
葉灼深呼吸一口氣,道:“你就不能在龍界多待十年,把你的信香能收放自如了再來找我?”
“?”
這人在說什麼?
怎麼每一句話都能比前一句更氣人?
“再等十年你要是飛升了,我去哪裡找?”離淵說,“還有,我告訴你,再過十年也是同樣。”
信香釋放自如與否,又不是取決于成年多久——明明是從第一次被誘發出來的時間開始算的!
就算是他們人族,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内髒感官,也要有段時間來适應吧?
這龍說得太過理直氣壯,讓葉灼佩服。
學藝不精,還很有理麼?
“那你如何才能學會?”
這還用問?離淵說:“用的多了,自然會了。”
葉灼無話可說。
并且覺得自己今天晚上,都不能出去這裡了。
因為,他又嗅到信香氣息。
……不如說,根本不曾散去,隻是因為方才有條龍暫時餍足,這才稍有放緩罷了。
這讓葉灼想起太曜隕晶。
很早的時候,鑄劍師曾說,要用這塊隕晶,為他鍛本命劍。
可他看過那塊隕晶,覺得它不該是他的劍。而他想要的劍,也不是它。
那塊隕晶,你留給别人吧。他說。
——可是如此絕世材料,以後難有。
他說,我的劍,我自己去尋。
再後來他就看了許多有關龍族的典籍,其中很有一些,對龍族心性本性有所描述。
那時他覺得,有些描述,或許過分武斷。
現在看來,書上寫的那些,竟然全然無誤。
此時此刻,那龍居然還在嘗試給他穿好衣物。
實屬荒謬,葉灼已經懶得推開他。
等到一炷香時間過去,穿衣頗有成果,打算給懷中人的領口系上第一枚扣時,離淵終于遲緩地察覺到,好像信香根本沒有散去。
隻不過因為自己習慣了先前信香濃烈的環境,稍淡後就覺得仿佛散去了。
也忽然明白了懷裡的葉灼,那死魚一般的态度是從何而來。
“……”
“再試一次,可以麼?”他對這人道,“這次是你還未習慣,才無法專心運功。習慣後就不會像這樣了。隻要你記得運功,我也會的。”
葉灼看都不想看他:“我會信?”
說實話,如此這般的葉灼,還是第一次見到。
無端覺得很有意思。
“你不必怕,”離淵認真說,“你不想,我不會碰你。”
葉灼:“你這樣說話,顯得虛僞。”
離淵:“。”
說這話當然是發自真心。雖然葉灼此人對信香的過度反應,純屬自作自受的結果,但若是真的不願,他又豈會強迫他人。
龍信香息依然彌散,仿佛已成為暮蒼齋的熏香。
……好像是有些虛僞。
離淵:“那怎麼辦?”
隔着薄薄窗幔看天邊月亮,葉灼緩慢呼吸。
過一會兒才動了動。
擡手,取出的是一枚雕花镂銀的香球。
離淵依稀記得這是那位叫風姜的四宮主送葉灼的東西,說是……清心之用?
靈力點燃其中香片。
寒冽氣息蓦然拂面,仿佛神思為之一清。
“隻這一次。”葉灼說。
離淵忍不住低頭親他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