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盧敬錫的事還沒能安穩了結,那邊赫連夜又不知從哪殺了出來,按捺下去大抵改日還是要跟他發作的……等快到家了,懷雍更是擔心起父皇今日會不會在。
要是在的話,父皇知不知道他今天逃學闖禍,若是問起,又該如何應答?
真是焦頭爛額。
父皇沒來,但是唐榆把他手下的幹兒子小太監給送過來了。
小太監則已經置辦好了一桌民間小食,說是皇上聽說懷雍想吃,特地讓人弄的。
幾個廚子也都帶到府上候着,随時聽候差遣。
懷雍發現自己竟然并不覺得意外。
他漲紅臉,問:“父皇呢?他要來嗎?”
小安:“禀告雍公子,皇上他今日也有事要忙,沒空過來看您。您若有什麼急事,小的現在進宮去。”
懷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無事,無事,隻是有些思念父皇。”
父皇已經好幾日沒來看他,也沒叫他去宮裡吃飯。
剛過完冬這會兒,有諸多年前堆積的事務要處理,是很忙。
懷雍大緻知道是些個什麼事,再往西南那邊的蠻夷山民與他們起了些沖突,還有天災、饑荒一類的事情要撫恤,還要沒看完每年官員政績考核要看,算一下來年徭役、兵役都得花多少錢……
他從小躺在父皇的懷裡聽這些,對他來說,都是習以為常的工作,心中有數便不會擔憂慌張。
忙過這陣子父皇就應當有空了。
如此想來,他就更愧疚了。
本來就是忙碌的時候,他還闖禍添亂。
翌日休沐,懷雍起一大早,進宮給父皇請安。
順便請罪。
他知道前面要先上早朝,但若是等到早朝結束再過來,未免顯得他太不恭敬。
他打算乖乖等到結束,求唐公公不要提前告訴父皇。
唐公公這頭應下,轉頭就一五一十全部知會給了皇上。
皇上這邊議事正議到一半,停下聽完他的耳語,簡單說了兩句:“你這老東西倚老賣老,怎麼不把雍兒的吩咐放在眼裡。下了會記得自己去領罰。雍兒這麼早過來,肯定還沒用早膳,讓禦膳房給他弄點。”
本想說做懷雍喜歡的,又想起昨天的事,轉而說,“問他想吃什麼,随他心意,都給他做吧。”
懷雍椅子剛坐暖就見他們送了點心上來,又畢恭畢敬地問他想吃什麼,知道唐公公又把自己給出賣了。
他說不餓,讓他們不用做,一口沒吃,餓着肚子、坐立難安地等到朝會結束。
唐公公來說父皇請他過去。
懷雍走到機要室門口,聽見裡面還有人在彙報什麼,于是停下腳步,沒敢直接推門進去。
他已經不是當初的無知小兒,知道這地方不是随便進的。
唐公公拔高嗓子,尖聲在門外報告:“啟禀皇上,雍公子到了。”
不多時,門從裡面被打開,父皇看上去有些困乏,原還閉着眼,見懷雍進來,才睜眼望過去,對他招了招手。懷雍才站穩,還伸手把人拉得離自己更近了,問:“他們說你不吃東西,可是身子哪裡不舒服了?”
懷雍搖頭:“沒有。”
他看了一眼在他進門時就噤聲不語的大鴻胪,赧然道:“打攪了父皇正事,我還是先在一邊等您,您這邊說完了我再來。”
父皇不以為然地說:“無妨,也不是要緊事。”
懷雍接上話說:“是商量今年踏春節日的燕飨事宜嗎?”
他似是想到什麼,意動一下,卻欲言又止。
父皇笑起來:“怎麼了?”
本來他進宮是來請罪的,怎麼好意思還問父皇讨好差事?
但難得有這樣的好機會,懷雍覺得不能放棄,便大着膽子,退後一步,拂起下衫,跪在地上說:“孩兒承蒙父皇悉心養育,早想報答于父皇,可我才疏學淺,身無長處,還派不上太大用場。我想,将來在禮儀、祭典這些事上能給父皇幫些忙。譬如——譬如這次的春宴,父皇可否讓我跟在大鴻胪身邊,從旁協助,先學習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