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紀委員會的兩個值日人員,手臂上綁着明黃色的委員會标志,在校門口檢查每個學生的校服是否穿着得體以及是否有佩戴辨别身份的胸牌。
“你裙子改短了5cm。”一把卷尺扯開一段又“唰”一聲咬了回去,蹲着量完尺寸的女生站起來。
“曾明媚,你個人扣2分,你所在的班級扣1分。”堪稱鐵面無私。
曾明媚吹着泡泡糖,吹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快比她的腦袋都大了。
炸開後,她把泡泡糖重新卷進嘴裡,翻了個白眼,“無所謂。”
細腰長腿身材火辣吸足驚豔目光的曾明媚通關後,面色如包青天的委員會兩人同時攔下邱寶珠。
“邱寶珠,你的胸牌呢?”
邱寶珠指指胸前,“丢了。”
“扣你2分。”女生把圓珠筆按得噼噼啪啪的,“記得去後勤處補辦。”
邱寶珠面上沒什麼表情,反倒是潘勝安在一旁擔心焦灼。
潘勝安:“不能不扣他的分嗎?”
“那扣你的?”
邱寶珠朝潘勝安看過去,他眼型偏圓,雙眼空空看着他人時,兩顆眸子活脫脫跟豔綠的翡翠沒有二緻。
潘勝安磕巴着,“那、那還是算了吧,我媽會踹死我。邱、邱寶珠,一人做事,一人當。”
邱寶珠本來就沒想真讓潘勝安頂包,他彎彎嘴角,一臉不計較的寬容神情。
隻是他上翹的嘴角在看見從潘勝安身後而來的人時,僵住了。
“怎麼了?”衛樹走到兩個風紀委員的面前,他臉上添了不少新傷,以眉與眼之間存在的一條口子最為紮眼。
衛樹本來有着一張極豔的臉,修長鳳目,鼻梁挺拔筆直,臉上每一根線條都清晰分明,拉得鋒利。像李彩娉。
他還有兩顆不明顯的虎牙,這像他父親。
隻是他幾乎不怎麼笑,眸子永遠被寒凜凜的夜所罩着,他總愛懶懶一扯嘴角,讓虎牙也近乎為無。
後來邱寶珠嫌這兩顆虎牙尖得紮嘴,總是咬破自己的嘴唇,磨到自己的舌頭。
他隻咕咕叨叨了一次,衛樹第二日就找醫生将牙尖磨平了。
邱寶珠看着衛樹,在心底暗想——衛樹為他磨平了虎牙,他昨晚又幫了衛樹一次。
他不欠衛樹的。
是衛樹欠了他。
是衛樹把他囚于青羽山,囚了整整十年。
短發女生指着邱寶珠,“邱寶珠胸牌丢了。”
衛樹朝邱寶珠看過去,頭頂太陽剛出來沒多久,風一吹,嫩金色的日光都能漾起來。
他的瞳孔直面光束,顯得顔色很淺。
邱寶珠沒從衛樹的眼睛裡看出來一絲與上一世看自己相似的情緒。
他覺得自己像變成了一張在桅杆上被海風吹得通身發涼的的帆,時而膨脹得如同擁有了破千萬浪的一往無前的勇氣,時而垂頭喪氣。
沒有一見鐘情。
衛樹從前根本就不是一眼萬年。
他騙人的。
他可能,就是想關着自己,就像關着一條狗那樣。
他說的話,都是放屁。
“他胸牌沒丢,”衛樹涼涼地開口,把胸牌朝邱寶珠遞過去,“我撿到了。”
在看見自己的胸牌出現在衛樹手上的時候,邱寶珠滿心滿腦的思緒在頃刻間跑得無影無蹤。
胸牌,為什麼會在衛樹的手裡?
他撿到了?
他在哪裡撿到的?
邱寶珠不願意去想,他連咽下口水都需要用盡全身的氣力,他甚至沒了再與衛樹對視的勇氣。
潘勝安見邱寶珠遲遲沒有伸手去拿,他伸手過去。
剛好要碰到,衛樹卻不知為何,手指往回曲折,胸牌被他握到了掌心。
?
衛樹朝邱寶珠走近,他比邱寶珠高了大半個頭,垂下眼時,眼成了漆黑鋒利的一條鈎子。
他低頭擺弄着手中的胸牌,邱寶珠眼睫條件反射地顫抖,他側臉上亮晶晶的小絨毛都好像在跟着它們的主人一塊兒膽戰心驚。
今天兩人穿的校服都是白與淺杏色,邱寶珠眼前盡是發白的光影,他隻能看見模糊的動作了,看不清眼前人具體的面容。
他呼吸在心底急促着,低着眉眼,眼睜睜看着衛樹把胸牌扣在了自己胸前。
“下次注意。”衛樹聲音低低地傳進邱寶珠耳朵裡,不近分毫人情的語氣。
少年的臉又冷又硬,心髒卻仿佛被一把老虎鉗拼命地夾着,他痛得差點掉下眼淚。
就這樣了。
這樣最好。
邱寶珠跟着潘勝安一起回教室。
潘勝安不停感歎,“我發現衛樹人還不錯嘛,就是看着太不好惹了點,你說,他怎麼臉上又有傷,是不是和我一樣,在家總挨打啊?”
“他媽又不敢打他。”邱寶珠走着神,下意識回道。
潘勝安驚異,“你怎麼知道?”
“……”
“我猜的,他看起來就脾氣很壞。”
潘勝安了然點頭,“他脾氣不是看起來壞,是真的壞。所以雖然我們這邊雖然很多人看不慣他,但都不敢去惹他,畢竟光腳不怕穿鞋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