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物理老師執教三十年,拿過無數次省級市級榮譽。每次上公開課都有一群後輩蹲在教室後面學習,從沒怯場過。
然而今天,他看着眼前這個大大方方、坦坦蕩蕩,仿佛不知道臉皮為何物的學生,忽然感覺自己的社恐犯了。
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打開這扇該死的木門!
季嶼上課不聽那叫摸魚嗎?不,那是放松!
怎麼就管不住這張破嘴呢!
物理老師回頭瞪了一眼起哄笑鬧的學生,拖延了下時間,感覺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了,方才虎着臉轉向岑景淮:“你是二班的,不在二班門口,來我們班幹什麼?”
“這不是快考試了麼,”岑景淮絲毫沒被他的冷臉吓到,對答如流,“來重點班蹭點學霸氣息,争取考得好一點。”
物理老師:“……”
雖然這小子态度挺好,也有問必答,但他心裡怎麼就那麼氣呢!
教室裡,不知道哪個笑點低的沒憋住,一下笑了出來。緊接着就跟漏氣似的,接二連三地傳來噗嗤噗嗤聲,物理老師閉了閉眼,心下給這群小崽子記了一筆。
物理老師忒看不上那些平日裡不好好學習,到了考前就開始搞歪門邪道的人。睨了岑景淮一眼,嘲諷道:“哦,那要不要讓你進來蹭啊。”
物理老師還是見過的世面太少,如果今天是二班班主任劉玉成站在這裡。他就是氣死、從窗口跳下去,也絕對不會給岑景淮提供任何發揮空間。
因為這玩意是真敢順杆子往上爬啊。
奈何物理老師沒經驗,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在岑景淮聽到的那一刻,他就沒有任何反悔的機會了。
岑景淮眼睛一亮,還有這種好事?
這是物理老師嗎?不,這分明是他和季嶼的媒人!
“謝謝老師。”
物理老師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謝什麼,眼前就掠過一道高挑的影子。然後他就看到,本來應該站在教室外的人已經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
物理老師:“???”
不是,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個地步的?!
岑景淮才不管物理老師怎麼想,他有老婆了他當然不着急,沒老婆的就隻能抓緊一切機會。至于臉,臉是什麼?根本沒有的。
偏偏就是這麼巧,今天季嶼的後座請假了。
看看,看看,上天都在幫他。
岑景淮勾唇,施施然走過去坐了下來。
季嶼:“……”
季嶼簡直要瘋,也顧不得其他人明裡暗裡的注視了,壓低聲音:“你怎麼進來了?”
岑景淮一臉坦然:“老師讓的。”
老師那是讓他進來嗎?那分明是嘲諷!他不信他聽不出來,這個人就是故意的!
季嶼輕輕磨牙:“岑景淮,你給我等着。”
看他下課怎麼收拾他!
季嶼現在根本不敢想這事兒會傳到什麼程度,就物理老師那句暧昧的話,再加上岑景淮的回答,明天貼吧說他倆在一起了他都不意外。
這狗東西!
愛當顯眼包是吧,季嶼咔嚓咔嚓捏着筆,冷笑,等下課他讓他當個夠!
物理老師心累地回到講台,擺擺手示意季嶼坐下,轉回身繼續闆書了。
麻了,真的麻了。
他現在隻想趕緊上完這節課離開,不然都快對大高個長得好的男學生有心理陰影了,老人家實在遭不住啊。
後半節課,一班的氣氛十分詭異。
季嶼和岑景淮的位置仿佛成了焦點,時時刻刻都有視線掃過來。
季嶼開始還有些不自在,後來就躺平了。随便吧擺爛了,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不管他怎麼做都改不了,那還怕個der!
某種程度上說,季嶼和岑景淮的内核還有一點點相似的。
一節課結束,物理老師破天荒沒有拖堂。
幾乎是鈴響的下一秒就宣布下課,夾着書本急匆匆走了,跟後面有狗在攆一樣。
眼看着老師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季嶼一把抓住岑景淮的胳膊就往外拖:“你給我過來!”
岑景淮任憑他拽着,甚至為了将就他的身高,步子還邁得小了點:“過來就過來,怎麼還動手動腳呢。”
季嶼回頭:“閉嘴!”
岑景淮輕笑,擡手在唇邊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
見兩個人拉拉扯扯的,有膽子大的忍不住調侃了一句:“淮哥這就走了?不多呆一會兒?”
“這我說了不算,”岑景淮吊兒郎當地擡起下巴,點點季嶼,“問季嶼啊,我家教很嚴的。”
問話的人一愣,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後,頓時拍桌子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淮哥牛逼!”
其他人也跟着笑。
一時間,教室裡笑聲口哨聲不斷,空氣裡充斥着快活的氣息。
季嶼:“……”
這一刻,他深深理解了那句話——
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都沒用。
不,還是有的。
季嶼看着手邊這個糟心玩意,反手捂住他的嘴,砰地一聲關上教室門,将他拖到了樓梯拐角的無人處。
一站定,不等他發作,岑景淮先開了口。
“我錯了。”他低頭痛快認錯,十分能屈能伸,“不該嘴上沒把門什麼都說。”
季嶼絲毫不為所動,誰還不知道誰啊:“然後下次還敢是吧。”
岑景淮笑了:“真了解我。”
“你……”季嶼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擡腿給了他一腳,“你就不能低調點嗎?”